136、第136章(1 / 2)

“我……等你!”

程初瑜說完這三個字, 就告辭了。

她走得風風火火,仿佛並沒有覺得自己說的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她的心“怦怦怦”跳得快極了,臉頰也變得紅通通的, 她再膽大也隻是剛及笄, 天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把這話說完的。

她的雙手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 覺得自己還是挺棒的, 沒有在韓謙之麵前臉紅。

程初瑜的眼睛晶晶亮, 把心裡的話全說出來後, 她通體舒泰。

她攥了攥拳頭,像一陣風似的走了。

韓謙之半張著嘴,傻乎乎地呆在原地,又一臉無措地看著楚元辰。

楚無辰不由一笑,說道:“你自個兒決定吧,要是需要媒人的話,就跟你大嫂說一聲。”

他不會去跟韓謙之說該怎麼做。

這是韓謙之自己的事,他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 這種大事,不需要彆人為他做主。

見楚元辰這般“冷酷無情”,韓謙之又可憐巴巴地看向了盛兮顏,呢嚅了一句:“大嫂。”

盛兮顏就說道:“周大夫說,你能康複的希望是五成。”

周大夫是上次程初瑜請來的, 他的確有點能耐,尤其是祖傳的藥膏和那手針灸的手法,堪稱一絕。

他如今住在鎮北王府, 日日給韓謙之針灸敷藥,周大夫的把握也從一開始的三成升到了五成。

盛兮顏又補充道:“初瑜不是一個會用自己來報恩的人。”

說完這些,盛兮顏覺得差不多了, 婚姻是大事,還是要讓他自己好好考慮。

不過,以她對程初瑜的了解,若韓謙之真的拖拖拉拉,她肯定會說到做到,主動來提親的。

韓謙之沉默了許久,他忍不住去看自己的雙腿,從受傷到現在快兩個月了,這雙腿依然沒有半點感覺,就跟不存在一樣。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這般患得患失。

他掌心向上放在腿上,虛攏的手掌不由輕輕握了握,仿佛想要抓住什麼,又有些不敢用力。

楚元辰沒有再多說什麼,隻道:“走吧,出去了,還要給他們接風呢。”

有小廝進來,推著四輪車,把他推了出去。

席麵就擺在前頭,等到膳罷後,用著消食茶,楚元辰打發走了韓謙之他們,便對那三個小將道:“既然蕭督主在這裡,你們也是運氣好,讓他來指點你們一下吧。”

蕭朔露出了一抹訝色,他被楚元辰哄過來用膳,可沒說,膳後還會有這一出。

周漸離等三人同樣也是如此,他們看了看彼此。

他們遠在北疆,對蕭朔隻聞其名,不知其人,單看外表,這位蕭督主實在不似舞刀弄槍的人。

周漸離先道:“王爺,比什麼?”

楚元辰笑道:“沙盤吧。”

沙盤!

對於為將者而言,沙盤擬戰是考驗戰術能力和領軍能力的一個重要手段。

周漸離他們都是實實在在領過兵,也是靠著實打實的軍功升到如今的位置的,對於沙盤擬戰半點不怵。

周漸離忍不住看了一眼蕭朔。

這位蕭督主方才在用席的時候,就沒說過幾個字,持箸舉杯,一舉一動,都優雅好看,就跟名門世家裡出來的矜貴公子,跟他們對戰沙盤,是不是太吃虧了?

正想著,楚元辰又來了一句:“時間太晚了,你們三個一塊兒上吧。”

三人更驚了。

“來人,去把我書房裡的那個沙盤搬來。”

蕭朔略有無奈。

他是何等通透的一個人,自然明白楚元辰的用意。

軍中不同於彆地,向來都以強弱定高低。

就算北疆軍的這些將士們會因為楚元辰的一句話而信任他,可是信任和心服口服是不同的。

一旦到了必要的時期,半點的遲疑都有可能會貽誤戰機。

楚元辰書房裡的那個沙盤是特製的,以京城為樣,把京城縮小了數百倍。

沙盤極大,需要四個人才能搬過來,做得格外精致,京城的大街小巷幾乎全在上頭。

這個沙盤一拿出來,周漸離他們就意識到,這得打巷戰。

楚元辰把戰局簡單的說了一下,便道:“周漸離,你們挑,是進攻,而是防守。”

進攻是攻城,防守是守城。

“進攻。”

周漸離毫不遲疑地回道。

方才他們三個已經商量過了,世子爺顯然是想讓這位蕭督主“打”服了他們。

他們可都是鎮北軍的精銳,以三敵一,若還能輸的話,就太沒臉了。

王爺方才說了,沙盤擬戰以攻方破門進入京城開始,拿下皇宮為勝,守方如今失去了京城大門,優勢儘失,若是這樣還能守住 ,那才叫有本事呢。

既然王爺讓他們看看蕭督主的能耐,他們就要好好看看!

“蕭督主。” 周漸離拱了拱手,說道,“請您賜教。”

他們目光清正,言行中並沒有想要看好戲的意味,隻有單純的好勝心。

“好說。”

蕭朔微微一笑,眉眼溫和。

周漸離他們初來乍到,還沒有聽聞過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隻覺得這位蕭督主脾氣真好。

旗幟分為紅藍兩色,代表著雙方的大軍和兵力。

作為進攻方的紅色棋幟要比藍色多了近一倍,同樣是蕭朔占弱。

三人向著蕭朔行過禮,就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蕭朔撩袍而坐,目光落在沙盤上。

沙盤就是一個小型的京城,大街小巷處處能看到京城的影子,實物他是第一次見,不過,這沙盤所用的京城輿圖是他給楚元辰的。

楚元辰向他眨了下眼睛,意思是,怎麼樣,做得不錯吧。

蕭朔點頭暗讚:不錯,確實不錯。

他拿起藍色小旗幟,開始布防,周漸離三人也在低聲商議。

楚元辰右手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

盛兮顏悄悄問道:“需要多久?”

她從未見識過沙盤對陣,但一看也知不會比一局棋省時間。

楚元辰答道:“至少要到三更。”

蕭朔開局就占儘劣勢,周漸離三人非無能之輩,又有天時地利人和在手,蕭朔不會贏得太快。

盛兮顏靜靜地從偏廳出去。

她站在廊下,向著昔歸吩咐道:“你去讓人準備些醒神茶來,就用我上次給你的方子,方子裡的藥材庫房裡應當都有,你拿著對牌去找一下孫嬤嬤。”

“再讓廚房準備些點心,要單手能拿,一口能吃,不要酥皮類的,都插上竹簽再端來。”

酥皮吃起來麻煩,碎屑會掉在沙盤是,竹簽讓他們拿取方便,不會臟手。

“還有……”

盛兮顏一一吩咐著,昔歸全都記下,出去辦了。

盛兮顏正要回偏廳,一個管事過來,低聲稟道:“王妃,太夫人來前院了。”

倒也不是特意盯著太夫人的行蹤,隻是今日蕭朔在府裡,楚元辰就讓管事多留意一下。

啊。

盛兮顏眉梢輕揚,太夫人很少會到前院來。現在都已戌時,太夫人年紀大,歇得早,往日這個時辰早已經歇下了。

她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偏廳,說道:“我去看看。”

太夫人就在內院和外院相交的一個小花園裡,盛兮顏過去的時候,她正坐在假山旁的石凳上看天上的明月。

三月的夜晚依然有些涼,太夫人的身上裹著鬥篷,還有兩個嬤嬤在一旁伺候。

盛兮顏笑吟吟地走了過去,福禮道:“太夫人。”

見到她過來,太夫人微一愣神,然後笑道:“驚到你了嗎,我睡不著就想出來走走,走著走著就走過來了。”

“沒呢,今日北疆軍來了,阿辰帶了幾個小將來府裡給他們接風,剛用完席,說是要沙盤擬戰,我正閒著無趣呢。管事說您在這兒,就過來陪您說說話。”

盛兮顏大大方方地說著。

“北疆軍來了?”太夫人欣喜道。

“對呀。”盛兮顏說道,“阿辰一大早就出門去迎了。”

太夫人感慨道:“他們這些武將就是這樣,一說到兵法沙盤,就連自己姓什麼都能忘……”

她麵露懷念之色,說著一些往事,很多都是盛兮顏聞所未聞的,好奇心起,也多追問了幾句。見她感興趣,太夫人說得更是毫無保留,也提點了一些軍中的禁忌。

本來太夫人這會兒確實已經歇下了,隻是不知為什麼的,有些睡不著。

楚元辰大婚那天,同樣也是這樣,突然心跳得快,有些輾轉難眠。因為睡不著,太夫人就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前院,然後,看到了一個側影。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和女婿,然而,等她再想要去找這個人的時候,就已經找不到了。

今天有了同樣的感覺,她就忍不住又出來了。

太夫人心如明鏡,她其實能看得出來,這兩個孩子有事在瞞著她。

不過,她也相信,他們沒有告訴她,絕不是什麼“為她好”,隻會是,不能說。

太夫人看了一眼前院的方向,默默地收回了目光,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我困了。”

“我送您回去。”

盛兮顏把送她回了五和堂,又順便給她診了個平安脈,待她歇下後,才又去了前院的偏廳。

她離開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

她吩咐的醒神茶也端了上來,楚元辰的目光本來一直都在沙盤上,見到她進來就笑吟吟地看了過來,抬手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身邊,用竹簽拿起一塊紅豆糕喂到她嘴邊,也沒有問她去哪兒。

沙盤上布滿了紅藍兩色的旗幟,這不像棋局,盛兮顏看不太懂,楚元辰就低聲與她說道:“已經正麵交過幾次鋒了,周漸離他們折損近三成。”

“他們太過輕敵了,大哥示弱,就以為是真弱。”

“主力軍被衝散,後頭就看要怎麼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