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9章(1 / 2)

衛修呆呆地站在那裡, 似乎是已經驚住了。

在聽到盛氏的聲音後,他猛地轉頭望了過來。

“大哥!”盛氏驚叫著跑了進去,“你怎麼了, 大哥!”

衛修背對著盛氏, 扶起盛興安,吩咐道:“快去叫大夫。”

下人們連忙應是,有的去叫大夫, 有的過去攙扶盛興安, 也有的去抬擔架,廳堂裡亂作了一團,反倒把盛氏撂在了一旁。

等把盛興安安頓好了以後, 盛氏才找到機會, 拉著衛修,憂心忡忡地問道:“大哥他……你爹他怎麼了?”

“玨哥兒, 你就算你與你爹爹有不快, 你也不該忤逆他啊。是不是你說了什麼話氣到他了?”盛氏幾乎是認定了他的罪,“你爹爹脾氣是不好,可是, 哎……玨哥兒, 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衛修搖頭:“不是我。”

“玨哥兒……哎。”

盛氏捏住了帕子, 按了按眼角, “就算我願意相信你,你姐姐呢, 你姐姐會相信你嗎?你姐巴不得讓盛琰繼承盛家啊, 這下正好拿住了你的把柄。”

衛修:“……”

“我的玨哥兒,”盛氏的眼淚流了下來,“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這麼多年了, 你在外頭受了這麼多苦,這才剛回來,怎麼就又……”

盛氏抹著眼淚,聲音也哽咽了。

她話裡話外的意思,仿佛就是認定了是衛修忤逆,氣病了盛興安。

她隻顧自己說,完全不給衛修解釋的機會。

終於大夫來了,打斷了嘮叨。

來的是百草堂的古小大夫,他提著藥,匆匆趕來,衛修就跟著他一同進了屋。

男女授受不清,盛氏沒能進去,隻能站在外頭遠遠地看著。

她看到古大夫給盛興安診脈,緊跟著又施了針,古大夫的表情越來越嚴肅,還不住地搖頭。

等到古大夫走出來後,盛氏上去問道:“大夫。我大哥他怎麼樣了?”

古大夫歎息道:“不太好,似是急怒攻心,心疾發作。哎,隻能先治著看看,若是不行,怕是要準備後事了。”

此話一出,盛氏一下子就嚎開了:“大哥啊!我的大哥……”

衛修隻道:“大夫,請先去開方子。”

管家帶著古大夫去開方子,人一走,盛氏一把拉住了了衛修的衣袖,又氣又急:“玨哥兒,你闖大禍了!”

衛修一如既往的平靜:“和我無關。”

“盛大人與我說話說到一半,突然就倒了下來,我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這事,哪怕說到官府,我也不懼。”

“你說和你無關,就和你無關了嗎?”盛氏悠悠歎了一聲,“方才就你爹和你單獨在裡頭,他突然就摔了,還是心悸,難道不是被你氣到的嗎。”

“我沒有。”衛修的話尾略微揚高了一些。

“我信你,你姐不會信你的。”

衛修搖了搖頭:“我會跟她解釋……”

“你跟她解釋有什麼用!她不會信。”

盛氏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說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信了你,又如何?你也聽大夫說了,你爹怕是就這幾天了,一旦你爹死了,你姐就要守孝。”

“鎮北王如今如日中天,說不得……”她抬手指了指天,“就能得到那個位置,那個時候,你姐卻還在守孝,彆看出嫁女隻需守一年,一年後,這後院裡頭,怕是連她容身的地方都沒了。她能不恨你嗎?”

衛修沒有說話,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盛氏放軟了聲音,接著說道:“玨哥兒,你是男孩子,你不懂。女子這一輩子啊,出嫁後,靠得就是夫家,你姐才出嫁一個月,她自己都還沒有站穩腳跟呢,就要為你爹守孝了,她能不恨,能不怨嗎?鎮北王已經二十來歲,膝下猶空,會願意等她嗎?”

盛氏歎聲道:“到時候,你姐滿肚子的怨氣發到你身上,你要怎麼辦?”

“可憐的玨哥兒,你受了這般委屈,你娘在天之靈,豈能安穩。”

她哭著,就要抬手去抱他,衛修默默地朝後退了一小步。

盛氏的雙手抱了一個空,有些尷尬地放下,並再接再厲地道:“玨哥兒,盛家應該是你的,應該由你來繼承盛家,而不是盛琰,或者盛瑛。你是嫡子,你要為你自己……”

這時有下人過來稟道:“大姑奶奶回來了。”

大姑奶奶指的是盛兮顏。

“你姐來了。你考慮清楚。”盛氏危言聳聽道,“玨哥兒,你要記著,現在隻有我能幫你了。”

她直視著衛修,說道:“你是想從此以後被趕出家門,一無所有,還是要趁這個機會繼承了盛家。玨哥兒,你好好想想。”

盛氏說道:“你大姐馬上就要來了。”

“要是讓你大姐知道,是你害死了你爹,你就完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翻身。”

見他依然毫不動容,盛氏又加了一把籌碼:“玨哥兒,要是我跟你姐說,是我親眼看到你推了你爹一把……”

衛修猛地抬起了頭,漆黑的眼瞳沉沉的。

盛氏哄道:“玨哥兒,姑母不會害你的。”

“大姑奶奶。”

廊下傳來見禮的聲音,盛兮顏腳步匆匆地踏了進來,見衛修在這裡,她不由怔了怔:“修兒,你怎麼也在?父親呢,父親怎麼樣了?”

“顏姐兒。”盛氏看了衛修一眼,直接拿出帕子抹眼淚,哽咽道,“你爹他,他和你弟弟……”

“不是的。”

衛修出言打斷了她,“不是的。姑母……”

這聲姑母,還是衛修第一次喚,在盛氏的眼裡,就相當於是他服軟了。

盛氏放心了。

她就說嘛,對付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她還是很拿手的。

是人就會有弱點。

一個半大的孩子而已,再聰明又能聰明到什麼份上,不過如此。

見衛修服了軟,盛氏就話鋒一轉說道:“顏姐兒啊,是我帶你弟弟來的,你爹一直都想見你弟弟。方才你爹突然就倒了下去,大夫說是心悸,哎,你爹最近為了太後的葬禮累著了,你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盛兮顏隻問衛修道:“修兒,是這樣嗎?”

衛修點了頭:“是。”

盛兮顏沒有多問,隻道:“我先去看看父親。”說著就匆匆進去了。

等盛兮顏一起走,盛氏又道:玨哥兒,你放心,姑母是不會害你的,你相信姑母。”

“你要我做什麼?”衛修打斷了她的話,主動問道。

盛氏還想再說幾句場麵話,就讓衛修攔住了,衛修淡淡地道:“你說了這麼多,又做了這麼多,不就是要我為你做事嗎,這個算計並不高明。”

盛氏的臉色有些難堪,眼神飄忽。

衛修說道:“我沒有揭穿你,這不代表我什麼也不知道。”

盛氏:“……”

麵前的衛修,就像是從一隻小白兔,突然變成了一匹狼,對著她虎視耽耽。

兩個人的立場完全反了過來。

“趙太太。”衛修又換回了稱呼,“不如你說說看吧,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他見盛氏眼瞳微張,也不用她回答,就道:“是鄭重明吧。”

“我不相信鄭重明,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我得為我自己打算。”

“所以,你到底要我去做什麼?”

“若是有好處,我就答應你,若是沒有,那你就彆怪我把這件事告訴我姐了。”

衛修自然而然的拿她威脅自己的話又還了回去。

衛修的突然變臉,讓盛氏有些慌亂,她強自鎮定道:“隻是一件小事,對你肯定有好處……姑母不會害你的。”

衛修站在那裡,仿佛在說:你說。

盛氏正要開口,盛兮顏匆匆從裡頭出來,問道,“修兒,大夫呢,大夫怎麼說?伺候的下人呢,都去哪兒了?”

“大夫在那兒。”衛修說道,“姐,我與你一塊兒過去吧。”

走之前,衛修看了盛氏一眼,他麵無表情,可這一眼就足以讓盛氏有些心驚膽戰。

因為已經宵禁了,盛氏隻能在娘家暫留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出去了,去見了鄭心童。

“衛修答應了。”她一見到鄭心童,就這樣說道。

衛修昨天也在盛府暫住。

盛氏翻來覆去地想了一晚上,早上才又見到衛修。

“他真答應了?”鄭心童將信將疑。

衛修這人一向是不識時務的,自己曾許了他這樣大的利益,他也一樣的不為所動。

鄭心童還以為他不會對什麼事動心呢。

鄭心童會找到盛氏,其實隻是作為一個嘗試,她被衛修拒絕了太多次,忍不住想要看看,衛修敢不敢寧願背負起一個弑父的罪名,也不向她服軟。

如今盛氏這話多少讓她有些吃驚,因為衛修答應的太快了,她本以為衛修還能犟一下呢。

鄭心童問道:“你確認?”

盛氏忙不迭點頭:“對。衛修答應了。

鄭心童沉吟了一會兒,再三確認道:“你與衛修說了什麼?”

盛氏本是想把功勞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可一見鄭心童的神情,就知道鄭心童多半是不會信的。

她隻能老老實實地把經過了說了一遍,然後又嘟囔道:“……我現在倒要懷疑衛修是不是盛玨了,咱們盛家可沒這樣的腦子。”

盛氏又羅哩羅嗦地說了一堆,鄭心童完全沒有在聽,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盛氏所轉述的衛修的那些話上。

原來如此!

鄭心童一直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用利益引誘不到的人,若是有,那就是利益還不夠。

衛修果然也是。

衛修野心勃勃,他看不上自己許的鄭家庶女,他要的是更多。

如果說,先前鄭心童對盛氏的說辭將信將疑的話,現在,倒是多信了幾分。

盛氏這個蠢貨,被衛修的三言兩語給糊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