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2 / 2)

沈鹿溪頗為尷尬,等出了青霜樓,她才一臉無語道:“您要是不喜歡阿錦哥,方才不過來不就完了?”鬨的大家都怪尷尬的。

姬雍翻了翻眼睛:“來見識見識你指腹為婚的相公。”

沈鹿溪:“...”她出聲糾正:“其實我心裡一直拿阿錦哥當...”

姬雍心跳微急,偏頭瞧著她。

“第二個爹。”

姬雍:“...”

......

姬雍想到昨天在青霜樓的種種事,又是彆扭又是堵心,索性把無處安放的精力投入的工作上。

他和四皇子姬容邊沿著太液池漫步,邊談論一樁案子,四皇子覷著他臉色,慢慢道:“我在刑部當差這你是知道的,前些日子禮部出事,父皇震怒,有意好好整頓官場風紀,這些日子就連許多外放的官員都牽連進來,昨兒刑部送來一位姓蘇的同知...”

他頓了頓,小心道:“這位蘇同知是你母族族人...”

姬雍母族輔國公一係被抄家,不過皇上還算寬仁,看在當時蘇皇後和嫡子的麵子上沒搞什麼誅九族,隻是把輔國公嫡係一支給擄了個乾淨,其他的旁支或是庶出辭官的辭官歸隱的歸隱,官場上碩果僅存的幾個前途也不是太好——但畢竟是姬雍舅家一係的人,四皇子顧及姬雍,一時拿不準怎麼判。

姬雍神色如常:“四哥按程序審問便是。”

四皇子遲疑了下:“到底是你舅家...”

姬雍微微一笑:“我身為皇子,能安享尊榮,不是因為我舅家姓蘇,而是因為我姓姬”

這話答的讓人挑不出毛病,四皇子訕訕一笑:“六弟說的很是,是四哥偏狹了。”

他得了授意來試探姬雍,沒想試探不成,自己反落了沒臉,他心中惴惴,生怕姬雍看出什麼來,便想著描補一二。

兩人說話間,迎麵走來一隊巡邏的侍衛,其中有個看見姬雍,手裡的佩刀‘當啷’一下落地,整個侍衛隊都亂了。

姬雍隨意看過去,就見李錦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被人催促著手忙腳亂地撿起佩刀。

今兒姬雍穿了太子常服,李錦可算知道這人是誰了,想到昨兒調侃的那些葷話,嚇得冷汗亂冒,忙不迭撿起佩刀磕頭請罪:“卑職有罪,太子麵前失儀,還望太子恕罪!”

姬雍想到昨天他說的什麼和沈鹿溪‘指腹為婚’‘從小一起長大’,就覺得如鯁在喉,但他也不會自降身份和區區侍衛計較,眼皮子沒抬一下,徑直走了過去。

李錦等他走了,才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抖著大腿站起來。

四皇子倒是瞧出些不對來了,幾步追上去,好奇問道:“怎麼?六弟好像和方才那侍衛不大對付?”

姬雍輕嗤一聲:“他也配。”

那就是真的不對付了...四皇子暗自琢磨,殷勤地把姬雍送進瓊華殿,又打聽出方才那侍衛叫李錦,轉頭找來內侍省的人:“想法把那個叫李錦的侍衛整治一頓。”

他正愁沒機會和姬雍賣個好呢,這不就現成的嗎?

......

昨天沐休,沈家有個外任的叔伯過來走親戚,一口氣拉了兩車土特產過來,沈鹿溪乾脆收拾出一份實用的,給她二爸,不是,給她好兄弟李錦送過去。

她才進內侍省侍衛休憩的地方,就發覺氣氛有點不對頭,她有些不安地去了李錦住的辛三號房,就見房門半敞著,李錦就躺在平時的床上,麵如金紙,衣服上血跡斑斑,旁邊幾個好友焦心地圍著。

沈鹿溪嚇了一跳:“阿錦哥,怎麼回事?遇到刺客了?”

李錦無力地擺了擺手,朱二哥一臉義憤:“羽林郎今兒個不知道有什麼毛病,非說阿錦瀆職,私下授受賄賂,硬是要打他二十板子!小沈你也知道,咱們這些人受賄自然是不敢的,但各宮但凡托咱們跑腿辦事,一些賞錢總少不了,他羽林郎難道就少收了嗎?哥幾個沒忍住抗辯了幾句,羽林郎惱羞成怒,直接把板子加到四十,阿錦半條命都給打沒了!”

四十板子非同小可,沈鹿溪倒吸了口氣:“怎會如此?”

她也知道羽林衛的一些規矩,皺眉問道:“咱們到底是有些家底的,便是羽林郎沒憑沒據的也不敢這般狠罰,難道是上頭授意?”

朱二哥一頭霧水:“阿錦最近也沒得罪什麼人啊。”

李錦臉青唇白,思索片刻:“若說得罪的人,那就隻有...”他猛地住口,忍不住看了沈鹿溪一眼,猶豫著道:“我那日見到太子了...”

這一眼讓沈鹿溪也明白過來了,姬雍!

李錦近來唯一得罪的人也隻有姬雍了!

沈鹿溪心頭怒極,還不得不安撫李錦:“阿錦哥彆怕,我回去幫你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送些傷藥來,順便看看能不能請個太醫。”

李錦點了點頭,還得老父親操心:“若真是...他授意的,你可彆一時衝動,做些追悔莫及的事兒。”

沈鹿溪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夏天若是傷口發炎化膿可不是小事,她心裡著急,腳下生風地衝回瓊華宮,把常備的傷藥取出來,又拿出牙牌,看能不能去太醫院碰碰運氣。

她出門的時候,正撞見剛回來姬雍,姬雍瞧她臉色不對頭,輕輕蹙眉:“你怎麼了?”他見沈鹿溪懷裡抱著一堆傷藥,他臉色微變,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臂:“你傷著哪裡了?誰傷的你?”

那天姬雍看李錦不順眼,沈鹿溪都看在眼裡,萬分懷疑李錦挨打是姬雍授意的,她看姬雍跟個大反派似的,臉色實在好看不起來。

再加上她心焦李錦傷勢,隨口敷衍:“殿下多慮了。”說完急著往外衝,按說她現在還在沐休的時間裡,姬雍也不能指使她乾這乾那。

姬雍就見不得她這個沒把自己放眼裡的態度,直接把她摁在牆上,冷沉著臉:“看來是我平日太縱著你了,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我這麼說話?”

沈鹿溪急的上火,沉聲道:“殿下也要賞我四十板子不成?”

姬雍更是皺眉:“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沈鹿溪甕聲甕氣地道:“李錦無故被人責罰了四十大板。”

姬雍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惱怒道:“你以為是我做的?!”

沈鹿溪嘴唇動了動,垂眼道:“卑職不敢。”

姬雍握著她肩頭追問,有些暴躁地追問:“隻是不敢?看來你真覺著是我做的了?”他氣恨道:“我要是想懲治他,犯得著用這些陰招嗎!?”

他長這麼大都是他欺負彆人的,還沒人敢把這些破事賴到他頭上,現在真恨不得把她也拖下去敲四十板子,他心裡惱恨至極,隱隱還有點委屈,在沈鹿溪心裡,他就是這般下作人品?所以李錦一出事,她就以為是他乾的?

他惱恨又委屈,猛然間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原來這就是被冤枉的感覺...

那他上回冤枉沈鹿溪,她是不是也...

沈鹿溪被他一說,也有些疑惑,姬雍確實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可不是姬雍,那會是誰乾的?

她顧不得想這個,緩了緩神色:“殿下能不能先放開我,我要去給他送藥,這次當真是被冤枉的,平白遭了這麼大罪,我總不好看著他出事,殿下最是寬宥,必然能夠體恤。”她又補了句:“現在我還在沐休...”

姬雍火氣一下子又竄上來,想想沈鹿溪平時在他麵前的懶狗樣,這時候倒是積極起來,又是送藥又是請太醫的,李錦又憑什麼?!

他冷笑了聲:“被冤枉的又如何?為臣子的,難道這點氣都受不得?還要主上向他磕頭賠罪不成?矯情。”

這話說的又快又狠,不光是說李錦,更把沈鹿溪也涵蓋進去,她一時怔愣住了。

姬雍見她怔怔地瞧著自己,心下也生出點悔意。

他蹙了蹙眉,正想說什麼補救,就聽沈鹿溪脫口冒出一句:“殿下說的很對,所以...殿下能不能放卑職離職?”

姬雍沒想到她話頭一下又轉到這裡,怔了下才厲聲道:“你敢?”

他攥住她手腕:“你威脅我?”

沈鹿溪還真不是說氣話,之前姬雍龜毛挑剔愛作妖的毛病她都能忍,誰讓人家工資開的高呢,但瞧他對李錦的事兒是這種態度,她深覺兩人三觀不合,哪天姬雍要是冤枉了她,要了她一條命,是不是也是賞點錢就打發了?

所以離職的話雖然是衝口而出,但也確實是她的心裡話,和老板合不來還是趁早散了比較好。

相比他的怒色,沈鹿溪就平靜很多,眼裡還有點費解,她忙擺了擺手:“卑職哪裡敢?隻是卑職覺著,您教訓的在理,您想想看,我與其留在這兒給您添堵,不如趁早另謀他處。”

話說姬雍能不能趕緊放開她?她還急著去給李錦送藥呢!

姬雍死死地瞪著她:“你鐵了心要調任?”

沈鹿溪肯定地點了點頭,他緊緊抿著唇,腮幫子微鼓,忽然惡聲惡氣地道了句:“若是我向你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