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其他侍衛不敢違拗,左右對視一眼,齊齊起身告退了。

沈鹿溪身子動了動:“卑職也有公務在身,改日得閒了,定親自去向娘娘賠罪。”

蘇皇後冷嗤一聲,根本不屑和她多廢話,身後直接有兩個侍衛上前,刀背相交,把沈鹿溪摁在了原處,外院也被瞬間清了場,轉眼隻剩下沈鹿溪和蘇皇後的人。

蘇皇後手指輕點下頷:“你沒犯什麼錯,我總不好就這麼罰你。”

沈鹿溪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她自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質地細膩溫潤,寶光剔透,她慢悠悠地道:“這玉是姬雍他長兄的愛物,姬雍自小也很喜歡,他十歲生辰的時候,他長兄就把這玉佩贈予了他,後來收拾舊物的時候,這玉佩存在了我這裡...”

在姬雍之前有位前太子的事兒,沈鹿溪是知道的,這在朝中也不是秘事,隻是蘇皇後突然扯到這事上,她心下莫名,緊張地抬眼瞧了瞧,就見玉佩上刻了一個昭字。

姬雍他哥叫姬昭?

沈鹿溪心下閃過‘姬昭’這個名字,腦海裡仿若有道光芒乍然亮起,一時心緒翻湧,又酸又澀,等她再去細想,就什麼都捕捉不到了。

蘇皇後把玉佩往前遞了遞:“你去把這個拿給姬雍。”

沈鹿溪大概猜出她想乾什麼,慌忙把手背到身後:“這玉佩太過貴重,卑職不敢。”

靠,這玉佩這般要緊,萬一有什麼磕了碰了,或者這玉佩一到她手裡就碎了,姬雍還不得活剝了她的皮,蘇皇後這算計也太明顯了!

蘇皇後見她拒了,倒也不惱,手指忽然一鬆,玉佩直落在地上,‘啪嘰’摔了個粉碎。

她神色冷淡下來:“沈侍衛摔碎了太子愛物,該如何懲治?”

沈鹿溪:“...”

好吧是她多想了,人家壓根就沒打算和她用計謀,直接一力降十會啊!

她身邊的女官立刻道:“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

朝明帝這時也到了太子府,他想到自己那位元後,心緒難免有些複雜,半晌才問道:“你母後...”他頓了頓:“如今可好?這次為什麼進京?”

姬雍道:“尚可。”他頓了下,跳過朝明帝的第二個問題,淡淡道:“母後還是那般性情。”

朝明帝神色更複雜了許多,苦笑搖頭:“她這脾性,隻怕一輩子也難改。”他猶豫了下:“罷了,你隨我去外院迎她一下吧。”

父子倆也沒叫人,獨個走到了外院,結果還沒出垂花門,就聽到了外院裡吵吵鬨鬨的。

就沈鹿溪這身板,五十個板子下來她估計就要被打成肉醬了,她當然不肯就範,因此一邊大吼大叫想把皇上和姬雍引來,一邊發揮畢生所學,直接躲開蘇皇後要來拿她的人,腳底抹油要溜。

朝明帝和姬雍一頭霧水地走到外院,就見外院已經被沈鹿溪攪和的雞飛狗跳,皇帝不由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眾人霎時一靜,沈鹿溪還沒回答,蘇皇後身邊的女官反應極快地道:“回陛下,這位沈侍衛衝撞了皇後,皇後本欲懲治,她卻仗著自己有些功夫在身,居然動起了拳腳,不光傷了皇後身邊的侍衛,還摔碎了換皇後一直佩在身上的舊物‘烏輪佩’。”

蘇皇後一般是打直球的,不怎麼乾這顛倒黑白的差事,不過既然女官這般說了,她嘴唇一動,到底沒有反駁。

姬雍聽到‘烏輪佩’有損,長睫猛地動了下,眼底掠過一絲沉意。

朝明帝臉色不明內裡,聽女官這般說,當即沉了臉:“豈有此理?”他指著沈鹿溪,怒斥道:“還不把她拿下!”

沈鹿溪聽到這女官顛倒陰陽至此,哪裡肯容她冤枉,當即涕泗橫流:“皇後娘娘,卑職和您無冤無仇,您為何要這般冤枉卑職!”

她不等那女官在開口,語速極快地道:“陛下太子明鑒,玉佩是何等私密的物件,卑職根本不可能見到皇後娘娘的玉佩,又何談摔碎一說!”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天喊地:“也不知為何,卑職正好好地巡邏,皇後娘娘硬要塞給卑職一塊玉佩,卑職哪裡敢收?自是不從,娘娘便惱了,直接摔碎了這塊玉,又說是卑職乾的,非要杖斃卑職,卑職,卑職實在是冤枉啊!”

玉佩若是異性相贈,多表達傾慕之意,沈鹿溪複述的也的的確確就是方才的實情,不過從她嘴裡一說,這事兒就變味了,搞得跟蘇皇後好像對她有點什麼意思,所以解玉相贈,偏生被她義正言辭地拒了,惱羞成怒之下,這才故意誣陷沈鹿溪。

這話如羚羊掛角,轉移矛盾轉移的不著痕跡,不知不覺就給蘇皇後頭上扣了頂帽子,但細究下來,她又是真的什麼都沒說,就是朝明帝也不能以穢亂宮闈的罪名處置她。

要是彆人朝明帝自不會多想,但沈鹿溪那張臉...朝明帝臉色不由微變,抬眼審視著蘇皇後,總感覺腦袋上綠油油的。縱然蘇皇後如今已經在道觀清修,兩人畢竟是名義上的夫妻,他也不能坐視自己皇後給彆的男人送玉佩吧!

他沉吟道:“這...”

蘇皇後臉色一沉:“你胡說什麼,安敢如此汙我清譽?”

沈鹿溪白花臉地嚶嚶嚶:“卑職所言句句屬實,哪句話也不敢汙娘娘清譽!倒是那塊玉佩,娘娘為何要拿出來硬塞給卑職啊!”

她先穩住朝明帝,又轉向姬雍,動情地再次抱住他大腿,給他衣服下擺蹭了幾道印子:“求殿下為我做主,若卑職獨身一人,讓娘娘打了就打了,偏偏卑職是您的近衛,娘娘想打我的屁股,就等於打了您的臉!”

姬雍:“...”

他麵對沈鹿溪的奇妙比喻,無語片刻,緩緩看向蘇皇後:“母後,究竟是怎麼回事?”

朝明帝也從綠帽疑雲中回過神來,被沈鹿溪攪和一氣,他也覺察出不對來了,皺眉問道:“那玉佩到底如何摔碎的?”

蘇皇後拉不下臉承認自己想整沈鹿溪,隻轉向姬雍,冷冷撂下一句:“你的人衝撞了我,就問你管是不管?”

姬雍唇角微抿,麵上一片冷沉。

到底是多年夫妻,朝明帝想到蘇皇後的性情,又想到蘇皇後對沈家的厭憎,他心下約莫猜出是怎麼回事了,主動幫母子倆打圓場:“罷了,今日之事大概是誤會,不必再糾纏此事。”

他對蘇皇後這脾氣委實頭疼,雖然今日是蘇皇後有意刁難沈鹿溪,但他也不願為了沈鹿溪一個侍衛訓斥皇後,有些疲倦道:“皇後,朕乏了,改日再來看你。”

蘇皇後身子發僵地行了個叉手禮,恭送朝明帝離去。

她轉向姬雍,麵色難看:“我讓你拉拔蘇家剩下的族人你拒了,讓你迎娶素真你也不肯,沈家子衝撞我在先,汙蔑我清譽在後,你就在一邊袖手旁觀,讓你罰她你也不肯,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

姬雍微有嘲弄地揚了下唇角,看向蘇皇後:“母親自己不是有本事得很,都能自己摔了玉佩誣陷他人,何須我來為你出頭?”

蘇皇後這脾氣比他還差不少,見他出言諷刺,直接把碎成幾塊的玉佩劈頭砸到姬雍身上:“孽障!若非因為你,我如何會入道觀潛修,如今什麼樣的東西都敢踩到我臉上了!”

有一塊砸到姬雍眉心,尖利的鋒棱直接在他眉間磕出一道紅痕,沈鹿溪見姬雍受這等折辱,眼珠子都瞪圓了。

蘇皇後氣的指尖發顫,口不擇言,指著他道:“當初出事的為何是阿昭,怎麼就不是你呢!”

靠!

蘇皇後這話,姬雍聽了倒是八風不動,沈鹿溪忍不住就毛了。

這話和沈白常說的何其相似,又是一個把自己沒保護好孩子的罪責推到另一個孩子身上的家長,這都是什麼奇葩!

沈鹿溪代入到自己身上,頓時共情,一下子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