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2 / 2)

沈鹿溪捋了捋思路,轉頭去姬雍住的齊楚閣。

姬雍顯然已經沐浴過,長發微濕,披散在大氅上,正在燈下讀著一卷公文,覺察到她來了,眼睛也不抬地道:“正好,我本來打算去使人喚你呢。”

沈鹿溪見他放下公文,似乎有話要問,她忙道:“殿下,您先等一下,卑職有話要說。”

姬雍挑了挑眉,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您夜裡頭疾發作昏迷的時候,卑職其實給您喂了一丸藥。”她頓了頓:“是長青的解藥。”她又補了句:“您放心,卑職先幫您嘗過了,確定無毒之後才敢喂給您的。”

姬雍又抬了抬眉:“哦?”

沈鹿溪見他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徹底給弄糊塗了,張了張嘴才道:“卑職知道您身上的毒名喚長青,天下唯有一名姓南的巫醫可解,那巫醫已經過世,獨留下一個私生子,繼承了他的衣缽,卑職無意中得知,我的伯父可能知道這位巫醫私生子的下落...”

她見姬雍一臉興致乏乏,忍不住表情詭異地問:“殿下不吃驚嗎?”

姬雍托著下頷:“為什麼要吃驚?你要走沈鹿野不就是為了威脅你大伯說實話嗎?”他見沈鹿溪瞪圓了一雙貓眼,嗤笑道:“你不會以為你突然向我要人,我心裡就沒有半點疑影嗎?”

沈鹿溪擦了擦額上冷汗,他繼續道:“你以為你大伯那麼好威脅?你以為那姓南的巫醫那麼好找到?還讓你們那麼輕易地帶回京城?”他慢悠悠地道:“後來...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找解藥之後,就由著你放手乾了。”

其實他這頭疾經過多年調養已經於性命無礙,但見著沈鹿溪為他操勞,他心下自然感動,因此也沒有戳穿,等著沈鹿溪把解藥給自己便罷了,不過這回路上遇到地龍翻身,他頭疾突然的事兒,到底是個意外。

沈鹿溪:“...”好家夥,她深覺得瞞了這麼久的自己像個傻子。

姬雍又挑眉道:“我唯一好奇的是,你調到我身邊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為什麼最近才想起來為我求藥?”

沈鹿溪咬著下唇猶豫了下:“是三殿下...”

姬雍輕輕皺眉,麵有嫌惡。

沈鹿溪乾脆跪下了,垂頭道:“三殿下告訴卑職,說殿下身中奇毒,全是因為我祖父之故,而且我祖父和大伯當初和那位巫醫交情很深,卑職又是惶恐又是歉疚,所以想求來那道解藥,為殿下解毒,還請殿下降罪。”

她說完這話,都做好姬雍發落她的準備了,心裡正盤算著會被敲多少板子呢,就聽姬雍在她上首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受老三的脅迫?”

沈鹿溪有些錯愕地抬起頭,正對上姬雍眼裡的幾分憐惜和惱怒。

他既生氣她被老三脅迫,又心疼她受驚至此,恨鐵不成鋼地道:“就為了這個,你竟差點被老三擺布了,蠢死你算了!”

沈鹿溪再次給他弄糊塗了:“可,可三殿下說,的確是卑職的祖父毒害的您,而且說得有理有據,就連卑職的父親也佐證了。”她還以為姬雍沒查出來給自己下毒的是誰呢,瞧這樣子,居然是心知肚明的。

姬雍冷嗤了聲:“他知道個屁。”

沈鹿溪一頭霧水地撓了下頭:“那到底是不是卑職祖父...”

提起當年之事,姬雍神色卻淡了幾分:“也算是,也不是,你祖父和他那兩個暗衛,不過都是旁人手中的棋子罷了,不過執棋之人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殺我,隻是當時他為了布局,出了點岔子,這才讓我險死還生。”

沈鹿溪先是長出了口氣,眼淚險些沒嚇出來,但聽他說到‘手中棋子’那句,心裡又是不由一警,夠格害姬雍的,除了那幾位皇子,怕隻有...她被自己腦洞嚇住了,慌忙打住。

她心裡越發起了遠離京城之心,如果姬雍說的是真的,她祖父性命都折進去了,她幾條命也不夠謔謔啊!

他抬了抬眼,見她神色依舊忐忑,努力緩了緩聲音:“你放心,當年的原委我早查出來了,若是真想處置你們沈家,等不到現在。”

沈鹿溪一顆心這才徹底放下。

姬雍又笑了笑:“說來我還應該謝謝你,我當初順著你祖父的線索,找到了那個巫醫,可惜那個巫醫卻已經身死,長青的解藥世上再無人能煉製,而那巫醫的私生子,也是在自己父親去世半年後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幸好他天資卓絕,竟然靠著巫醫留下的文書,自學了長青及其解藥的製法。”

他手指點了點眉心:“也是我疏漏了,若非是你幫我揪出這條線來,隻怕我現在還拿不到解藥。”

就算姬雍身上的毒不是自己祖父下的,隻怕也和自己祖父脫不了關係,沈鹿溪哪裡好意思居功,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您沒事就好。”

她想了想,又有些狐疑:“您既然比卑職先早一步找到了南堯,那那個解藥上說明...非得卑職解開衣服抱著您,這不會也是您乾的吧?”

姬雍驀地回想起方才枕在那團溫香軟玉的場景,臉騰的紅了,羞怒交加地道:“人在失溫的情形下,本就不能直接生炭火烤熱,必須得用和身體相近的溫度取暖!”

這話乍一聽像是在解釋,仔細一想姬雍也沒承認究竟是不是自己做的,她也沒膽子再問,正在想怎麼跟姬雍提離職的事兒,就聽他又轉了話風:“這事先擱在一邊,咱們先來算另一筆。”

沈鹿溪知道他是要她解釋女子身份的事兒了,她沉了沉,老實垂頭道:“卑職任憑您發落...”

“任憑我發作...”姬雍又想到些東西,臉不免又紅了下,說來也好笑,倆人今兒跟比賽似的,一個臉紅完了另一個臉紅:“你最好說話算話。”

他頓了下,修長如玉的一根手指,忽然隔空點了點沈鹿溪胸口,戲謔道:“你這樣綁著,不難受嗎?”

她本來都做好了被姬雍責問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姬雍張口就問了句這麼不正經的,還一臉略帶好奇的表情,她臉上霎時紅透,皺著臉不回答。

姬雍輕撇了下嘴角,神色轉為淡然,他輕敲了兩下桌案:“你以後就打算一直如此?”

沈鹿溪不明所以,抬眼怔怔地看著他。

姬雍沉吟道:“幸好你如今官位不高,沈家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戶,這事兒倒還好辦,上下我會幫你打點好,皇上那裡我也會幫你瞞住...”他瞟了沈鹿溪一眼:“今後你就恢複女子身份吧。”

隻有沈鹿溪恢複女子身份,兩人才能名正言順地成婚。

他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沈鹿溪身著太子妃冠服的畫麵,唇畔略浮現出一絲笑來。

沈鹿溪沒想到姬雍居然這麼打算,她想也沒想就反駁:“不行!絕對不行!”

姬雍輕皺了下眉,神色不悅:“為何?”

沈鹿溪給他冷然的眼神看的有些緊張,疑惑地道:“卑職是家裡的嫡女,若是恢複男裝,如何繼承爵位,如何傳承家業?”

而且她這麼個小角色,是男是女對姬雍來說有什麼區彆?他為何非要她恢複女子身份呢?

不是她說,這可是男尊女卑的古代,而且晉朝已經算是開放了,女子的地位依然遠遜於男子,就是給她當皇後,她也不覺得比她去蜀邊當個逍遙小官來的痛快,更何況她爹還說要給她找幾個貌美男妾,以後有錢有勢有美人,簡直神仙日子啊!

姬雍緊緊蹙眉:“你就是為了那點子家業,不肯恢複女兒身?”當他的太子妃難道不比當一個末流小官有前程得多?

沈鹿溪肯定地點了點頭,姬雍心頭惱怒,他深吸了口氣,仍是抬眼直視著她,眸中含了希冀:“若是...讓你做我的人呢?”

他很不喜歡這樣直白的表白,耳根微微發熱,頓了下,還是說的更明白些:“你一日不恢複女子身份,一日就無法嫁給我。”

沈鹿溪腦仁咣當亂響。

姬雍...這是在跟她表白?

不對不對,這分明是表白 求婚!

姬雍什麼時候看上她了?

而且...為什麼這個表白聽起來這麼莫名其妙且欠揍呢?

她呆呆地吐出一句:“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了?”

姬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