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很快就到了, 顧桑坐在車裡坐著沒有動靜, 周閱和許程兩個推了他兩下想把他叫醒才發現，原來顧桑的臉白的嚇人。
“臥槽！哥你彆暈了啊！”周閱一邊搖著顧桑一邊喊。
兩個男生一人搭著顧桑一個肩膀，跟著警察把顧桑架進了醫院，馬上就有護士跑過來幫忙。
周閱看著自己濕了一半的衣服, 麵色擔憂道：“淋這麼久的雨，不會發燒了吧？”
時間太晚了，許程的媽媽在家等著他們兩個也很擔心，許程就先回家休息了。
周閱留了下來。
薑勝舟有自己的父母照看著, 但顧桑的父母還沒來, 兩人覺得留一個人照顧著顧桑, 有事的時候身邊至少有個人在。
但周閱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一語成讖的一天。
“四十度高熱。”護士姐姐盯著溫度計麵無表情的說。
“什麼！”周閱嗓音一下子飆升了許多。
護士姐姐臉上帶了點嚴肅：“小聲點，這裡是醫院。”
周閱彆護士姐姐的眼神盯得一慫, 連忙點了頭，隨即又小心翼翼地問：“高熱的意思, 就是高燒嗎？”
“不然呢？”護士姐姐把溫度計收起來, 瞄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顧桑, “淋幾個小時的雨, 又吹涼風，還受傷了, 鐵打的也不能這麼造啊？還不確定是不是傷口感染引起的，得觀察觀察。”
“哦……”周閱擔憂地望著床上的顧桑。
過了一會兒，跟著醫生檢查了一遍的薑勝舟被推著到了這個病房, 之前警察找到他們的時候薑勝舟還是暈睡著的，這會兒不知道啥時候醒了，腦袋上還纏了一圈繃帶。
進來後，薑勝舟看著床上的顧桑就問：“顧哥他怎麼了？”
剛走進病房的薑熙寧順著他的話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人。
周閱對著薑熙寧下意識先喚了一聲：“叔叔。”
薑熙寧這才注意到周閱，他點了一下頭：“你好。”
周閱這才回答薑勝舟的話：“說是高燒，有可能是感染。”
薑勝舟抿著嘴看看著病床上的顧桑，而後什麼話都沒說，餘婉婷就在他旁邊催促著他趕快躺下去休息。
薑熙寧站在病床旁邊什麼都沒說，手上拿著一個手機和幾張單子。
薑勝舟在床上躺好了之後，很快也閉上眼睛了。
病房裡有一個折疊床，周閱躺在上邊，小腿有一大半垂在折疊床下麵，整個人很艱難地躺著。這是他今天晚上要睡的地方。
他調整了很久的姿勢，終於躺好了下來，睡前看了顧桑個後麵的薑勝舟一眼。
折疊床就這麼一個，餘婉婷和薑熙寧很快也不打擾他們走出去了，他們順手把燈也一起關了，病房一時間全黑下來，唯有門外的醫院過道還是明亮的，不過並沒有什麼影響。
一時間病房很安靜，地上掉一根針都聽得清清楚楚。
剛躺了一會兒，周閱突然尿急，於是就鬼鬼祟祟地起身去上了個廁所。
單間廁所就靠在病房門口，薑熙寧和餘婉婷似乎不放心薑勝舟的傷，又問了醫生幾個問題，路過病房的時候兩人停了下來說話。
剛提完褲子的周閱聽見他倆在外麵小聲地說著話。
“明天我陪他繼續檢查，你去買點需要用的日常用品吧，給那個長頭發男孩也買一份。”薑熙寧的聲音不重不輕，周閱聽得還算清楚。
“嗯，好。他父母還沒有來，確實不太方便。”
“你要是可以，再給他買點水果，多照顧他一下。”
“怎麼了？突然對這個男孩這麼上心？”
薑熙寧的聲音寂靜了須臾，然後再次出現：“我今天找到他們兩個的時候，他倆就在一顆樹下麵，那男孩抱著我們兒子，給他擋了一大半的雨，尤其護著腦部。”
這醫院隔音一般般，周閱把事情大概都聽了一遍，後來耳朵貼著牆聽著外麵兩人走了才鑽出廁所。
“小閱子。”
屁股剛貼上折疊床，薑勝舟的聲音措不及防響起來，嚇得周閱一個原地立正。
周閱壓低了聲音走到薑勝舟床邊：“叫誰小閱子呢？跟誰兩呢？乾啥？”
薑勝舟臉上笑著，旁邊窗外的月光透進來，他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清亮的很：“我睡不著，給我講個鬼故事聽聽。”
周閱冷哼一聲：“鬼故事你大爺，我還睡不睡了？”
薑勝舟眯起眼睛看他：“你不講？”
“不講。”
薑勝舟忽然咧開嘴角，陰測測笑了一下：“那我講給你聽？”
周閱感覺一陣涼風從後麵吹起來，掃過他的脖子：“你腦子有病吧，大晚上不睡覺？”
“我本來就腦子有病，”薑勝舟指著自己頭上的繃帶道，“我頭疼睡不著，你去幫我問問醫生有沒有什麼辦法。”
周閱很想鄙視薑勝舟一頓後撒手不乾，但看對方頭上白花花的繃帶又於心不忍，撇著嘴跑出去找醫生去了。
就在他合上門的時候，漆黑的病房裡，薑勝舟從床上站到了地麵上，朝著顧桑的位置走了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顧桑的額頭，果然很燙。
房間很黑，薑勝舟看不到顧桑的臉色，但心底已經能預測到對方臉色有多差。憑著一股吸引，他垂下頭，用嘴輕輕碰了顧桑的嘴唇。
他把頭埋在顧桑臉側，輕輕地抱了顧桑一會兒後才靜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床。
為了找醫生跑遍了樓層的周閱回來的時候，薑勝舟已經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了。
“呼……佛說……不可殺生、不可殺生。”
周閱心裡揣著一股對生命的友好信念，慢慢挪回了自己的小床。
天大亮的時候，周閱醒過來就發現，病房裡的人又多了。
許程坐在他的折疊小床床尾盯著他道：“喲，終於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