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鬆田陣平很少見,也讓新海空有點躑躅不前。
“鬆田......”
鬆田陣平其實並不是不緊張新海空。
恰恰相反,當電話另一頭傳來刺耳的摩擦聲並被動掛斷之後,他的心臟整個也隨之揪了起來,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搖搖晃晃而落不了地。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了,為什麼突然掛電話?
慌亂中的大腦裡不斷猜測所有未知的可能,無數雜亂的記憶碎片亂糟糟的湧上腦海。
他甚至都回想起三年前還是一個菜鳥警察的新海空說的話。
“警察這個職業,似乎總是免不了犧牲......”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我的屍體——”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鬆田陣平無法想象這種“如果”。
他嘗試著打回去。
可是無論怎麼回撥電話,那一頭始終是關機狀態。
他打電話給負責接應的愛知縣縣警,卻隻得到列車已經開走了這樣簡潔的回複。
新海空上車了嗎?
炸彈爆炸了嗎?
全部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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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倒計時,一點點歸零,當指針真的繞過了正上方的那個數字之後,他的心臟反而不再像是被吊在半空中。
他的心臟被捏在一起,他甚至不可避免的聯想到——炸彈是不是爆炸了。
直到同樣和他一起等在東京站的目暮警部,他接到了來自警視廳的轉接電話。
電話那一頭,一個粗獷的男聲簡單交代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包括新海空如何跳車失敗受傷,炸彈又是如何被拆除,還有新海空的移動電話丟失的事情。
鬆田陣平的心安下來。但是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新海空。
他感覺自從新海空被綁架那一天起,或者說是,自從降穀和新海空交談以後,他和新海空就開始有了沒辦法告訴彼此的秘密。
這樣說其實也不對,他和新海空之間本來就有很多秘密。
新海空一直都是一個很神秘的人,雖然新海空自己似乎並沒有感覺。
從他第一次在警視廳見到這個後輩起,對方身上就堆砌著無數秘密。
麵對巡察工作焦頭爛額,卻會在深夜的電腦機房熟練地搜集資料,對案件有著抽絲剝繭般恍如天生的超強推理能力。
麵對炸彈時慌張失措,卻又膽子大到拿自己當人質去換整個醫院所有人的生命。
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看透這個剛剛從警察學校畢業的後輩,三年後同樣沒有完全看透。
但是這個秘密不一樣,就像是劃在他和新海空之間的巨大鴻溝。
他明知道新海空在對岸,在獨自麵對著無數風險,可是他過不去。
綁架的事情是這樣。
新海空突然之間沒有任何預兆的被調到大阪也是這樣。
新乾線上的炸彈還是這樣。
他很清楚,能夠讓降穀潛伏這麼多年一直沒能夠回來的地方,必定是龍潭虎穴。但他無能為力。
新海空看著鬆田冷冰冰的臉,心裡也開始打鼓。
“新海警視,你沒什麼事吧?”
目暮警部已經先一步走上車,走到了新海空身邊。“那輛列車的事情芳村警官已經和我們說了,我們會通知車站對那位沒有遵守規定的駕駛員給予一定的處罰。”
隻是處罰嗎?
不過也隻能如此了。即使常年駕駛列車的駕駛員不可能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人。
那個駕駛員也同樣可以咬死不認,裝無辜扮可憐假裝自己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所有的行為隻是出於對炸彈爆炸的害怕。
甚至於如果新海空真的因為這樣的原因死在那裡,那位駕駛員最多判一個過失致人死亡,不要妄想死刑了,即便是監|禁,可能也過不了多久。
人的惡意和法律兼顧不到的地方,一貫如此。
不過,芳村?
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那位大胡子警官,對方此時正領著上車的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往後麵的車廂走,那些警察似乎想要親眼查看炸彈的情況。
鬆田陣平也一言不發的跟在大胡子警官的身後,越過了新海空。
“我沒什麼事,目暮警官”,新海空看到那個大叔的背影消失在車廂儘頭以後,轉過頭看著目暮,“那位芳村警官,他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