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輛警車閃著警報燈、烏拉烏拉地行駛在路麵上,惹得路旁的行人側目。
但搶在所有人前麵的,是那輛早已經不見蹤影的白色馬自達。
白色馬自達的駕駛座上坐著一位黑色頭發的青年,他抬起頭,伸手調了一下後視鏡的方向,和裡麵的自己對視了一眼。
這正是易容成鬆田陣平的安室透。過人的飆車技術更是使他把警方遠遠甩在身後。
此時他正目光灼灼的望著前方,手指緊緊掐著方向盤。天邊刺眼的斜陽使得他每眨一次眼睛,眼前就會出現一片紫紅色的光影,與現實中黑灰相間的道路形成鮮明對比。
他可太清楚那片沒有監控的地方了。
自從地震破壞掉市區內和郊區大部分監控後,朗姆順水推舟,把那一小塊地方的監控錄像拆的乾乾淨淨,把組織的兩個實驗室全部搬到那個地方去,表麵上卻還偽裝成普通的化工廠。
那家夥甚至還非常守法的拿到了政府頒發的許可證。
他前幾次去和朗姆見麵的工廠,也正是在那個地方附近。
當看到監控錄像中的那幾輛黑色車子消失在那個熟悉的路口時,他基本可以確定綁架新海空的人就是朗姆。
如果是M,他得有多麼不怕死,才會直接闖到朗姆的地盤上去。
而朗姆則不一樣,他自詡已經完全掌控住了那一小片地方。如果是他動手綁架了新海空,勢必會往那個地方轉移。
其實按照最快捷的救援方式,他應該在警視廳時就直接說出事情的真相,帶領著裝備了武器的警察們前往那片缺少那幾個集中在一起的工廠和實驗室。
但是這樣一來,不好解釋的事情就太多了。
一方麵,他臥底組織的身份不能輕易暴露,如果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清楚,組織潛伏在交通部的臥底勢必會把這個訊息傳遞回組織。
另一方麵,如此猝不及防的把這些普普通通的警察卷進組織的事情中,也未免太過不負責任。這些警察並沒有經曆過這方麵訓練,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其他都不足以和組織的人對抗。
所以他隻能選擇暫時放棄警視廳這邊前期的援助。
好在除了警視廳以外,他還有公安的助力。
安室透的視線落到了副駕駛座上閃著紅光的對講機上。
“降穀先生,支援還差三分鐘就能到達您指定的地點。”
公安馬上就要到了,他也快了。
前麵的路漸漸偏僻起來,兩側已經看不到人和車輛,隻看見樹影匆匆而過。
認識工廠具體位置的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他必須親自到現場。
但是如果直接用安室透的身份趕到現場,和公安配合著救出新海空,那他也不用再臥底了,身份暴露的乾乾淨淨。
在警視廳電梯裡的時候,他還在思考該如何合理的到達現場,直到他注視著鬆田的背影,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鬆田陣平不僅是警察,同時也還是新海空的至交。如果以他的名義、配合著公安救出新海空,整個事情非常合情理。
這個計劃絕對很完美,唯一的問題是他根本就不會易容術,更不可能去找貝爾摩德幫忙。不過好在公安那邊也有擅長易容的專家,雖然達不到貝爾摩德的程度,但是他和鬆田的體格和身形相差不大,在短時間內騙騙其他人還是可以做到的。
於是他易容成鬆田陣平趕到現場,而真正的鬆田易容成“安室透”,去波洛咖啡廳為他製造不在場證明。
白色馬自達一路狂飆,最終停在了郊外的一片空地上。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黑色休閒服的青年,他一頭黑色卷發,墨色的眼睛凝望著不遠處的工廠。
·
在發現子彈射中油箱時,新海空第一時間從車上跳下來時,就地滾了幾圈,被一隻大手攔住。
堵在他們右側的那輛車的車門忽然打開,兩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壯漢拿槍抵著他的腦袋,把他推上了轎車。
坐在他左邊的壯漢捏著他的兩隻手背到身後,拿一指粗的麻繩捆了起來。
他裝作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趁機側頭掃了一眼車裡,全是黑色衣服的壯漢,朗姆不在車上。
上一次在組織的據點遇到朗姆的時候,因為他把自己包裹的極為嚴實又一直低著頭,對方其實沒太看出自己長什麼樣子。
站在朗姆的立場上,新海空的身份可以簡單概括為兩個方向,警視廳方向上,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紀輕輕就坐上警視正的職位。
但如果僅僅隻有這一點,朗姆或許會起招攬之意,但不至於如此急切的綁走新海空。
真正激起朗姆心思的是從組織的方向上——
一直以來與朗姆敵對的琴酒一派,似乎對新海空這個警察很感興趣。
這就很有意思了。
任何東西總是在被爭搶的時候,才會引起注意。
朗姆一定會去想,新海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引得M如此針對。
M又為何始終不肯下殺手,就像貓逗老鼠一樣,耍得團團轉卻始終沒有一掌拍死。
M打著什麼主意,新海空究竟有哪一點,值得這位大名鼎鼎的成員屢屢下場針對。
這個意義上的新海空不再是普通的、或者說有些優秀的警察了。
他實際上已經成為朗姆和M的博弈中,非常重要的籌碼。
如果他是朗姆的話,哪怕不擇手段也一定要把自己收歸己用。要麼惡心M,要麼乾脆讓自己反向臥底的M那邊刺探情報。
你看,這不就等不急了嗎?
車子飛快往前開,左右兩邊的景物快速倒退著。
黑發青年瑟縮在角落裡,琥珀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對準他的槍口,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一絲畏懼。
車輛轉向時,所有人不停程度的像右側傾倒,新海空微微抬眼,視線越過槍口,不經意見對上副駕駛座上那個執著槍的黑發男人。
他有著平平無奇的外表,和一雙天藍色的眼睛。
下一秒,坐在他左手邊的人往他的眼睛上蒙上一塊黑布,世界整個暗了下來。
·
“人帶到了。”
兩個黑衣壯漢推著新海空一路走進一個黑暗的廠房裡。
在新海空以看不到路麵情況為由的一路磨蹭下,他們從下車到工廠的這一段路硬生生走出了十來分鐘。
寬大的鐵門重新合上,發出一聲悶響。
最後的一絲光線被阻斷,整個廠房陷入一片漆黑。
他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了下來,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和不摘掉黑布時沒什麼區彆。
酒廠這麼大,倒也不至於節省到開不起一盞燈吧。
這樣的吐槽剛剛冒出來,下一秒廠房的頂棚上的高壓鈉燈突然亮起,將整個廠房照得纖毫畢現。
“初次見麵。”一道蒼老的男音從正前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