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雨夜(1 / 2)

我見猶憐 卯蓮 6184 字 5個月前

阿宓很快反應了過來,在沈慎臂下掙紮,可是這隻手臂像鐵一樣強硬有力,她晃起來好比螆蜉撼樹,使勁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能晃動它。

阿宓不得已,餘光望著越來越遠的翠姨心中著急,最終鼓起勇氣在這手臂上狠狠咬了口。

可是這人的衣裳不知什麼布料,看著柔軟卻韌得很,中間還隔了層薄薄的絲綢,阿宓的小虎牙咬下去,連布料都沒能穿破。

秦書匆匆跟上,擔心她惹怒都督忙勸道:“姑娘放心,我們不過分了兩路,等過幾日又能會合的。我和你姨母解釋清楚了,她也叫你好好跟著我們呢。”

把翠姨搬出來,阿宓馬上就聽了進去,拚命往回看,但隔著重重雨幕,她已經望不見翠姨身影了。

見她停止折騰,秦書暗暗鬆了口氣。其實那婦人哪兒交待過他這話,反應比這小姑娘還大呢,兩人彼此都不願分開,可都督的命令不容違抗,他也隻能這樣哄哄。

阿宓不掙紮後得到的待遇也沒好多少。

沈慎天生就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上馬後他把阿宓往前麵一塞,直接就抖開韁繩,連點反應的時間也沒,馬兒就迅速飛奔起來。

大雨漂泊,加上駿馬飛馳的速度,阿宓差點沒被摔下去。她拚命抓住了沈慎前袍,僅這麼小刻就成了落湯雞,雨打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她努力慢慢挪進了這人的鬥篷裡,有些冷就用那袍子勉強蓋住了自己,手轉而緊緊揪住了腰帶。

阿宓實在是小,又瘦,在鬥篷裡蜷縮成一團的模樣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隻有她瑟瑟發抖的顫動感才偶爾讓沈慎意識到,馬上還有個小東西。

路途不平,顛簸的感覺讓阿宓暈得難受,好在她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就算胃裡翻滾也吐不出來。她不知道要趕多久的路,隻覺得又暈又冷又困,手上力氣也不敢放鬆,生怕摔下馬,眼睛就一直在那兒勉強地睜睜閉閉。

雨慢慢小下來的時候,路也平了,這行人的速度也放慢許多,阿宓終於半睡半昏了過去。

尋了一處破廟,各人十分自覺地去打掃破廟、拾柴生火。阿宓和鬥篷一起被解了下來來,昏睡中的她被熱意吸引,自動朝火堆滾去,差點連人帶鬥篷一起進了火裡,被秦書一手攔住。

他猶豫了會兒,慢慢把人撥回沈慎身邊,離火堆不近不遠,能烘乾衣裳。

阿宓模樣狼狽得很,她臉上的刮痕本就沒消,一道道交錯的淡紅印跡被雨水一混更為明顯,濕發亂糟糟地披在兩側,像隻被雨水打蔫的貓兒,無力地蜷縮在那兒。

但在場都不是什麼會憐香惜玉的人,何況對她也不熟,唯一也許會稍微照顧些她的秦書已經去煮湯了。

阿宓的身子小小動了兩下,頭靠在了沈慎腿邊,手放在胸前,即便在睡夢中仍是小心翼翼的。

沈慎低頭望了她一眼,沒什麼反應,繼續擦拭劍柄。

從京城一路來,他們能住客棧的時候極少,大都是野外風餐露宿,都是男子,習慣得也很快。

等他們大都馬虎用了點吃食準備小憩,秦書想了想,給阿宓蓋了件薄毯也走到了一旁坐下,閉眼。

約莫一個時辰後,夜雨徹底停歇,烏雲散去,露出頭頂的點點星光,透過瓦片的縫隙細碎灑在阿宓臉龐,給她鋪了一層柔光,輕輕地喚醒她。

阿宓迷茫地睜眼,朦朧夜色模糊了她思緒,一時半會兒都記不起發生了什麼。

不過偏頭一望,就望見了那張閉著眼也冷煞煞的臉,阿宓眼睛忽得睜大了些,帶著驚慌,很快恢複正常,慢慢往旁邊挪了些。

守夜的人發覺阿宓醒來,給她遞來一碗猶存熱氣的湯,阿宓接過望了一眼,是完全陌生的麵孔。

她眼珠轉了圈才發現周圍坐了幾圈閉目沉睡的人,她位置偏內,有種無言的安心。

旁人又遞來一塊餅,硬邦邦的,阿宓不得不把它放在湯裡泡軟了才能咬動。她也確實是餓了,早先在酒樓裡用的那頓大餐早就消化無幾,這塊餅很快就被她吞下肚。

見阿宓吃了東西那人就不再管她,轉而專心盯著黑漆漆的廟外。這會兒周圍安靜得很,除了火堆的劈啪和偶爾的蟲鳴,連個呼嚕聲都沒有。

阿宓也靠著柱子坐,頭放在雙膝,手摸了摸懷裡的手鐲和墜子,知道它們還在就安下心來。

她沒了睡意,心裡又惦記著翠姨,就那樣抱膝一直呆呆望著火堆,出神到了天明。

沈慎是第一個睜眼的,他先看向了廟門,目光清明得一點不像剛醒,然後才注意到在那兒發呆的阿宓。

他把劍重新掛回腰間,起身隨手彈了彈皺巴巴的下袍,大步朝外麵走去。阿宓沒來得及細想,見他的動作便也跟了過去。

這間破廟在山腳下,走了大約十來丈就有一條小溪,正是入夏的時節,岸邊的草也被滋潤得格外鮮嫩翠綠。阿宓一仰頭,就看見了一碧如洗的天空,還有鳥雀嘰喳飛過。

這麼大,和她在洛府的院子還有彆莊裡望見的小小一隅完全不同。阿宓輕輕呼吸,入鼻的滿是濕潤的泥土氣息和小溪的水汽。

一切對她都是新鮮有趣的,她看得好奇,可因為心中記掛翠姨,依然無法完全放鬆。

阿宓學沈慎的動作,蹲在溪邊洗手潔麵,她皮膚白而細膩,像堆雪一樣晃眼,那淺淺的紅痕橫在上麵倒像雪中淡梅,並不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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