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躊躇(2 / 2)

我見猶憐 卯蓮 7093 字 5個月前

下一瞬,他的聲音突然慢慢低了下來,直至蚊呐般輕不可聞。

阿宓把耳墜放在了案上,緩緩寫著【這就是到時認親的憑證】。

秦書雙眼已經瞪得很大了,就在阿宓以為還能瞪得更大時,他突然拿起耳墜仔細看了看,確定沒看錯上麵的家徽,有些結結巴巴道:“這……這真是洛姑娘娘親的東西?”

阿宓很是疑惑,對他點了點頭,秦書更是直接露出了幾乎可以稱為震驚的神情。

這可真是……

腦子裡的想法都沒轉完,秦書眼尖地看到簾子被挑開,眼皮一跳就要把耳墜收起來,不妨慌張之下順手一帶,耳墜就帶到了來人腳下。

漾著溫柔水色的耳墜落在沈慎黑色的皂靴前,他頓了頓,俯身拾起它,並在那紋路很淺的圖案上摩挲了下。

“你的?”他平淡地掀起眸子,十分直接地看向阿宓。

阿宓再度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隻是這次點頭的弧度略為遲疑。

秦書隻覺得晴天轟雷,劈得他臉都白了,腦子裡隻剩兩個大字:要完。

李琰待阿宓的態度太特殊,便是那些有意獻好的世家貴女也不過得世子禮貌疏遠,一個小小的侍婢,何德何能?

世子這樣尊貴的人物,怎麼能為區區女色毀了名聲。

李琰好像知道管事對阿宓有意見,根本沒打算把人給他安排。

他叫來府中管家,親自帶阿宓去了為她挑好的院落,叮囑道:“洛姑娘嗓子受了傷暫時不能說話,撥幾個細心體貼的照顧。若她對住處有什麼不滿意,缺什麼,都按她要求備上。”

說罷想了想,“把往日為府裡做衣裳的裁縫繡娘都叫來,為洛姑娘四季各做些,都從我賬上出。”

管家滿眼訝異,到底沒表露出來,心底琢磨著阿宓身份,也在思忖要不要和王爺王妃說一聲。

李琰是顯王的老來子,顯王年事已高不怎麼管事,顯王妃對兒子又慣來信任愛重,顯王府其實早已是李琰做主。饒是如此,在涉及到婚姻大事等方麵,肯定還是避不過二老。

管家想的不僅如此,他記起前些日子王妃還在為世子相看世子妃,已經看好了人家,定親禮都差不多走完了,世子如今卻突然來這麼一著……

不出一年就要成親了,難道世子要在這種時候納妾?未免也太不給將軍府麵子了。

大致安排好後,李琰低首看著至今也沒有理會自己的阿宓,露出略為無奈又縱容的淺笑,“阿宓著實不用在意,沈慎此人做出這種選擇再尋常不過。他曾照拂於你,我予他千金,已兩清了。”

依然沒反應,李琰並不急,輕柔拍了拍阿宓後就讓侍女帶她進了屋,腦中也想著一件事。他知道阿宓並不是真正啞了,所以想,什麼時候去請個大夫或太醫來給她看看。

明明從一開始就沒聽到過阿宓的聲音,李琰卻總覺得莫名可惜。有時候連他自己也因為對阿宓的種種破例而驚訝,可每次一看到人,就又覺得那些小小的破例也沒什麼。

他視線跟著阿宓進屋後收了回來,一時沒動,廣袖隨風微微搖擺,似在沉思,輕淡的神情讓管家不敢上前,隻好下次再問。

阿宓被侍女扶進屋,又被輕柔褪了鞋襪,侍女道:“姑娘先前用的藥不好,愈合是快,但很容易留疤。世子讓奴婢為您取了宮裡才能用的雪肌膏,保管三日內就不見痕跡。”

話裡話外很有驕傲自豪,變著法兒誇顯王府,阿宓卻一直無動於衷的模樣。

說了好些話也沒得到半個眼神,侍女不禁悄悄瞥了過去,發現這位格外漂亮的洛姑娘一直在看窗外。

她笑道:“姑娘不喜歡屋裡嗎?待會兒裁縫繡娘他們為您量過身形後,奴婢就帶您在府裡逛逛吧。”

阿宓沒點頭也沒搖頭,侍女就為她拿了主意,忙完後帶阿宓在顯王府內走動起來。

顯王是先帝僅存的兄弟,李氏皇族向來子嗣單薄,除去那些旁枝末節的親戚,顯王府可以稱得上梁朝第一宗親,府內布局自然與眾不同,仆從腰板好像也比彆處挺得更直些。

阿宓從沒來過顯王府,前世她被贈給李琰後就一直被安置在那處彆莊,隔幾月會帶她出門遊玩一次,地方也算不得遠,至於這顯王府就更不用說。

她沒有欣賞的心思,好像從被李琰帶回來後就失了神,總是時不時發起了呆,在侍女眼裡就像個木頭小美人。但給人的感覺十分稚嫩柔弱,叫侍女每每開口都忍不住放輕語氣。

不僅侍女,其他偶爾路過的仆從都會有意無意飄來一點目光,好奇這位被世子帶回府中並交代要妥善安置的姑娘是誰。

顯王世子李琰在京城出了名的溫文爾雅,待女子都是君子之風,但他並不風流。京城愛慕他的閨秀那麼多,至少不曾有人聽說過他和哪位有糾葛,阿宓的出現就顯得尤其特彆。

這消息還沒傳到顯王夫婦那兒去,對阿宓有好奇心的暫時隻有些下人,並不會對她有什麼乾擾。

入夜後,阿宓拒絕了侍女服侍,自己一人慢慢解衣沐浴。

不得不說,阿宓衣裳裡裝了不少東西,除去耳墜在沈慎那兒,還有掛在胸前的血玉鐲和藏在腰間的匕首。這把匕首從沈慎贈給她之後就被她妥善保存著,這時候看到它,阿宓眼底不由浮現那日沈慎教她的情景。

她把匕首放在了靠著桶沿的凳子再看還是十分清楚,閉氣一沉,就把整個人都悶進了水裡,沉了足足有十幾息才在忍受不住時浮出水麵,發出激烈的咳嗽聲。

婢女聽到聲音,叩了幾次門詢問。阿宓不想出聲回應她,就也敲了幾次木桶,門外聽到聲響就不再問了。

阿宓趴上浴桶邊,烏發貼在後背裹住了他大半身軀。她目光凝在匕首上,突然拿起來,在指腹輕輕擦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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