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戲弄(2 / 2)

我見猶憐 卯蓮 7782 字 7個月前

倒是少帝臨走前仔細端詳了下阿宓,調笑道:“朕道庭望怎麼不近女色,原來是要求太高,小看你了。”

“陛下。”沈慎沉聲這麼一說,少帝就連連擺手,“好了,你也彆抱怨朕,朕這就走,不打擾你和小美人的重聚。”

待人散儘,阿宓就一直沉默地跟在沈慎身後,如果沒注意,還真容易忽略她。

轉身入了小巷,沈慎停步,阿宓也適時停了下來,低垂著腦袋,讓人隻能望見她烏黑的發頂。

“剛才怎麼不在喬府認親?”沈慎這麼漫不經心地問著,得了阿宓小小抬頭望了眼,仔細看,那裡麵應該還有絲奇怪。

沈慎卻看不懂的模樣,從袖間拿出了一對耳墜給她,“是少了這個?”

喬府給女兒的耳墜從來都是獨一份,這點京城許多人家都知道,隻要拿著它,阿宓無路如何也不會受到忽視。

但阿宓隻是接過耳墜握在手中,並沒有邁步。看她還有要用手比劃的架勢,沈慎低沉開口,“說話。”

阿宓微抿了唇,好半晌才低低說道:“我答應了大人,不會認親。”

她的聲音和人一樣,都是軟綿綿的,浮在空中沒什麼力氣,還帶著一點小女兒家的稚氣,當真像個孩子。

沈慎挑眉,“嗯?”

他明顯不信,阿宓心底也有點小小的心虛。在剛見到喬省的時候,她其實是動過心思的,可一見到這位表哥和公子的親密,她就在想,如果自己回到了喬府,公子再一開口要人,不是更加輕而易舉嗎?

阿宓不通世事,許多事情都不清楚,隻能憑自己的經曆判斷。她並不知道,一旦自己成為了喬府的女兒,絕不可能像個奴仆一樣被輕易送人。

也許是洛城的父親身份給了她錯覺,讓阿宓以為,隻要關係不好,即使身份上再親也會把她隨手贈人。

而外祖家的人都不曾認識她,關係當然好不了。

沈慎當然想不到阿宓這種心思,畢竟正常人都不會有阿宓這種思維。不過他在這種事上並不喜歡追根問底,阿宓說了不認親,他就更不會去強求。

他確認了遍,“當真不去?”

阿宓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聲道:“不去。”

“嗯。”沈慎轉身道,“走吧。”

阿宓不願認親,確實是他沒想到的,但另一方麵,也不失為好事。

想到回京後著人查的阿宓身世,沈慎眼中明暗不定。

阿宓的母親喬顏與先帝熟識,更是曾差點嫁給先帝。也因此,沈慎的人查到,喬顏有一段時日時常與當時還是太子的先帝見麵,其中緣由並不清楚。

但……如果阿宓真是先帝血脈,喬顏沒有理由會不告訴喬府,而是任家人把自己遠嫁。這正是沈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婢子心靈手巧,很快幫阿宓打理好了濕發並為她重新選了套衣裳,對她笑道:“貴人膚白,夜裡穿這套衣裳更好看。”

被管家交待了要好好服侍這行貴客,婢子不知阿宓姓名,連“姑娘”都不敢稱呼,也隻敢小心撿些好聽的話。過了會兒見阿宓著實好伺候,雖然不說話,可基本說什麼都能應,就大著膽子問了句,“貴人是那位大人的妹妹?”

阿宓搖頭,她又問,“那是甚麼?”

這下沒回答了,婢子細觀她神色也看不出來,怕問多了客人會惱,就暫時收在心底琢磨。她見那些大人對這位姑娘能說照顧,但也不親近,偏偏這住的位置卻同地位最高的那位大人這麼近,思來想去,她都不知要怎麼和管家答。

由於年紀小,婢子就沒給阿宓上妝,隻給她摘來一朵粉芙蓉插在發上。夜色融融,燈火下粉芙蓉不曾奪去阿宓半點容光,反倒襯得她愈發鮮妍嬌嫩,添了一絲豔色。

婢子心中感歎這位貴人容貌,邊把人領去了宴會。

兩世加起來的十幾年裡,阿宓也不曾參加過這種的宴會。洛府的家宴不會讓她去,公子更不會帶她去參宴,所以她顯得格外安靜。

以阿宓的年紀來論,這個時候的小姑娘就像含苞欲放的花兒,可在大部分的姑娘還是個花骨朵時,阿宓卻已經緩緩綻開了小半,露出微粉的花蕊,嬌妍而不自知,連香氣也是似有若無,最勾|引人心。

有人喜歡繁花盛放後的豔麗風情,自然也有人鐘愛青澀難言似綻非綻的花兒,郝金銀的獨子就有此癖好。

一道灼熱堪稱是垂涎的目光從阿宓走出林子時就跟著她,讓阿宓不適地蹙眉,直到她落座後才微微收斂。

秦書示意婢子把阿宓的座位安排在了他們後麵,有這群人齊刷刷一擋,除了那道最初就注意到她的視線外,沒有幾人會格外關注她。

沈慎與他們不同,他被安排在尊位。縱使有主客之彆,郝金銀也不敢坐在他的上麵,是以棄了上首,所有人都在同一階,除郝府的人外,遊商商行的許多大商人也被請了過來。

郝金銀的妻妾兒女都在似有若無地打量這行人,他們個個一張冷麵,氣勢駭人,渾身氣質與商戶截然不同。在沈慎還沒到時,郝金銀就有過對他的擔憂。

沈慎為留侯辦的都是殺人的事,他不得不多想一些,為此還給府裡添了好些護衛,甚至把一條密道的出入口告訴了嫡妻和唯一的兒子。

狡兔三窟,郝金銀家大業大,當然要時刻提高警惕,備好生路。

當官之人擺宴,多少要注意規格用度,一不小心被人彈劾越製或貪汙就不美。但郝金銀因為種種緣由,並沒有這種顧忌,這場宴會也就顯得無比奢華。

阿宓對那些歌舞和珍奇的寶貝不感興趣,唯獨呈上來的件件吃食讓她移不開眼。先是半桌寒具,阿宓每樣都嘗了一口,味道都很好,雖然就是炸麵食放了不同的料,但她一點都不介意,待要大快朵頤時被婢子製住,“貴人餓了嗎?寒具可不能當主食,很快就上菜羹了。”

桌上很快呈了乳糖、櫻桃煎、旋索粉、桃圈、召白藕等小點心,又有海鮮時果、三脆羹、烤鴨、煎魚、查條等開胃小食,令人目不暇接,阿宓麵前的桌案都快擺滿了,另一頭從園子裡端盤走出來的仆從還排著長隊。

燈火遙遙,奇製桌椅和那些女眷的首飾映射出令人炫目的寶光,園子裡的樂師在合聲彈奏,舞伶在堂中轉著妖嬈身姿。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以為然和漫不經心,他們對這種程度的享受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種陣仗在京城倒是不少見,更大的也有,隻是在遊城一個商人的府中也能見到,不由讓秦書等人更深刻了解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的含義。

婢子撿上點心,幫阿宓抹好櫻桃煎再遞去,並道:“咱們遊城地段好,這些海鮮時果最多,貴人不妨多嘗嘗。”

懷城偏南且偏內陸,這些確實少見,阿宓被伺候著這個嘗一下那個喝一口,菜才上了大半的時候,她就飽了。她打了個小小的嗝,然後極快地掩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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