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拚酒(2 / 2)

我見猶憐 卯蓮 7623 字 5個月前

收拾好後,阿宓被管家派來的人帶去了,翠姨緊緊跟著。

午膳的時辰沒到,洛城帶著貴人在逛園子,阿宓走近時聽到熟悉的輕笑,那人道:“洛老爺府裡的園子彆有風味、獨具匠心啊,想來花了一番功夫。”

洛城忙謙聲回話,兩人同笑了會兒。

年輕公子看起來比洛城要小上一輪有餘,洛城卻對他前倨後恭,叫那些下人再次明白,貴客身份不一般。

笑完,公子好奇地看著一直低頭的阿宓,“這又是何人?”

“這是我府上的大姑娘。”洛城牽了阿宓過來,“剛才公子見的那是小女兒,這是長女。”

“她為何不說話,也不抬頭?”

洛城緊了緊阿宓的手,阿宓沒反應,他尷尬露笑,“阿宓生性膽小害羞,不常見外人,前些日子吹風受了寒,所以不能說話,公子莫要怪罪。”

“阿宓?”明了是哪個字後,公子誇道,“好名字。”

阿宓不抬頭,公子並不介意,洛城也就沒強迫,讓她一直安靜跟在後麵。

經過花圃時阿宓瞧見洛珍躲在暗處,眼神像刀子一樣落在她身上,很是嫉妒。

洛珍就是秋姨娘和洛城的女兒,自小備受寵愛,才八歲就養得驕縱無比。她往日沒把這個姐姐放進過眼裡,碰見了頂多掃一眼,卻沒想到今天見貴客爹帶的竟然不是自己。

上膳桌的時候洛珍故意朝他們跑來,擦肩時狠狠撞了下阿宓,讓她狼狽倒地。

洛珍得意朝她笑,躲在洛城後麵悄悄作了個鬼臉,但阿宓看都沒看她,叫她覺得無趣極了。

公子頓足停在阿宓身邊,伸手過去,溫和笑道:“躺在地上可不舒服,快起來吧。”

阿宓沒動作,過了會兒在洛城的催促下慢慢把手搭上去。再次感覺到那溫和有力的手掌時,她一震,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壓上心頭,沉甸甸透不過氣。

阿宓其實一直不懂,不懂公子那日為何不去救她。

可是已經回來了,問也問不出,好像也沒有必要糾葛於那些。

這一抬首,公子就看見了阿宓的臉。他怔住,滿眼都是驚豔,好半晌才記起與洛城回話。

“你這女兒,真是好顏色。”

洛城笑,“她不過是個小姑娘,公子過譽了。”

“哦?多大了。”

“十三的生辰都還沒過呢。”

公子眯了眯眼,不說話,剛碰過阿宓的拇指輕輕摩挲了下。

婢子心中感歎這位貴人容貌,邊把人領去了宴會。

兩世加起來的十幾年裡,阿宓也不曾參加過這種的宴會。洛府的家宴不會讓她去,公子更不會帶她去參宴,所以她顯得格外安靜。

以阿宓的年紀來論,這個時候的小姑娘就像含苞欲放的花兒,可在大部分的姑娘還是個花骨朵時,阿宓卻已經緩緩綻開了小半,露出微粉的花蕊,嬌妍而不自知,連香氣也是似有若無,最勾|引人心。

有人喜歡繁花盛放後的豔麗風情,自然也有人鐘愛青澀難言似綻非綻的花兒,郝金銀的獨子就有此癖好。

一道灼熱堪稱是垂涎的目光從阿宓走出林子時就跟著她,讓阿宓不適地蹙眉,直到她落座後才微微收斂。

秦書示意婢子把阿宓的座位安排在了他們後麵,有這群人齊刷刷一擋,除了那道最初就注意到她的視線外,沒有幾人會格外關注她。

沈慎與他們不同,他被安排在尊位。縱使有主客之彆,郝金銀也不敢坐在他的上麵,是以棄了上首,所有人都在同一階,除郝府的人外,遊商商行的許多大商人也被請了過來。

郝金銀的妻妾兒女都在似有若無地打量這行人,他們個個一張冷麵,氣勢駭人,渾身氣質與商戶截然不同。在沈慎還沒到時,郝金銀就有過對他的擔憂。

沈慎為留侯辦的都是殺人的事,他不得不多想一些,為此還給府裡添了好些護衛,甚至把一條密道的出入口告訴了嫡妻和唯一的兒子。

狡兔三窟,郝金銀家大業大,當然要時刻提高警惕,備好生路。

當官之人擺宴,多少要注意規格用度,一不小心被人彈劾越製或貪汙就不美。但郝金銀因為種種緣由,並沒有這種顧忌,這場宴會也就顯得無比奢華。

阿宓對那些歌舞和珍奇的寶貝不感興趣,唯獨呈上來的件件吃食讓她移不開眼。先是半桌寒具,阿宓每樣都嘗了一口,味道都很好,雖然就是炸麵食放了不同的料,但她一點都不介意,待要大快朵頤時被婢子製住,“貴人餓了嗎?寒具可不能當主食,很快就上菜羹了。”

桌上很快呈了乳糖、櫻桃煎、旋索粉、桃圈、召白藕等小點心,又有海鮮時果、三脆羹、烤鴨、煎魚、查條等開胃小食,令人目不暇接,阿宓麵前的桌案都快擺滿了,另一頭從園子裡端盤走出來的仆從還排著長隊。

燈火遙遙,奇製桌椅和那些女眷的首飾映射出令人炫目的寶光,園子裡的樂師在合聲彈奏,舞伶在堂中轉著妖嬈身姿。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以為然和漫不經心,他們對這種程度的享受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有什麼。

這種陣仗在京城倒是不少見,更大的也有,隻是在遊城一個商人的府中也能見到,不由讓秦書等人更深刻了解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的含義。

婢子撿上點心,幫阿宓抹好櫻桃煎再遞去,並道:“咱們遊城地段好,這些海鮮時果最多,貴人不妨多嘗嘗。”

懷城偏南且偏內陸,這些確實少見,阿宓被伺候著這個嘗一下那個喝一口,菜才上了大半的時候,她就飽了。她打了個小小的嗝,然後極快地掩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婢子忍不住笑了,她沒想到客人這麼實誠,每道菜都要吃一點,遞去紅棗查湯,“這湯消食的,貴人喝些吧。”

阿宓點頭,接過剛把碗沿抵在唇邊,“砰”得震天一聲拍桌嚇得她手抖,湯汁瞬間灑在了嘴角和前襟,好在不多,隻是顯得有些狼狽。

所有人順著聲響望去,那是坐得很近的郝金銀和沈慎。兩人不知說了什麼,郝金銀大怒拍桌而起,嘴裡高聲斥了些阿宓聽不懂的方言,緊接著那五六個商行的人也跟著拍桌站起,氣勢洶洶看著沈慎。

眾多不善的目光下,沈慎不慌不忙,手指抵在玉一樣的白瓷杯上轉了兩圈,慣來不喜不怒的他唇角有了淺淺的弧度,像是彆有含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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