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承恩侯夫人發喪之後, 十一月末,折霜挑了個時間,約了太子一起去吃茶。
齊禮最近忙的很, 連蘇彎彎也少見了起來,本是也要忙的, 但是折霜很少主動約人, 他便推脫了當天的私宴,這才能去。
兩人依舊是約在梨園。折霜先到的,依舊是被班主領著進了最好的雅間,然後點了一出秋千記,坐在那裡喝茶。
唱曲的姑娘是個新人,在唱之前,還被班主領來折霜麵前磕了頭, 混個臉熟。
折霜讓秦媽媽給了賞銀,然後問:“你嗓子倒是好, 老天爺賞飯吃。”
小姑娘靦腆的笑, 被班主帶著下去了。
秦媽媽就說:“是個內斂老實的,在這裡怕是受欺負。”
折霜笑了笑, 沒有說話, 沒一會兒,齊禮便來了。
他見了她便道, “阿霜丫頭啊, 你怎麼還是跟個小老太太一般喜歡聽戲,我光是聽她們咿咿呀呀的,便覺得不耐。”
折霜給他斟一杯茶,也不起身,隻道:“戲好聽的很, 隻是你不懂欣賞罷了。”
齊禮便賠罪,“是是是,好聽好聽——怎麼著,今日這般請我來聽戲,定然是有事相求?”
折霜笑起來,“好歹也要讓我先客套客套。”
齊禮就道:“可彆了,我記得小時候你想要騎馬,折霖阿兄不允你去,你便求我,我膽兒大啊,帶你去了一趟,結果回家才知道,你是有病在身,害的我被母後罰打了手心。”
他們表兄妹的感情自小便好的很,說起這事情來,折霜便笑了,“這次要你幫的事情,怕是也要被打手心了。”
齊禮好奇,“長大之後,你再沒怎麼求過我了,基本上有事情自己能解決,這回是怎麼了?”
折霜沒先開口說話,而是問:“三表兄,你知道莫知曉的事情嗎?”
齊禮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心道原來是這事情,他當時問的母後,想來母後跟折霜說了,這是要再次封他的口?
不過此時涉及到蘇彎彎,他還是謹慎的道:“知道,那日無意間從母後那裡得知了。”
折霜便也端起茶杯喝了一杯茶,小聲的道:“莫知曉造孽,不僅害了莫少夫人,倒是還害了另外一個人。”
齊禮就看了一眼折霜,忐忑的開口,“什麼人?”
在外麵亂來,勾搭了一個小瘋子,這個小瘋子還是折霜認識幫扶過的人,赫然被提起,他還是不想要折霜知道的。
妹妹麼,隻需要兄長能依靠就好了,至於兄長私下的那些事情,他是極為不願意在妹妹麵前攤開的,何況折霜還是這麼個性子。
要是讓阿霜知道他跟蘇彎彎有了肌膚之親……齊禮就更加忐忑了,問:“你說啊。”
這麼停頓算什麼意思?
折霜就笑著道:“你彆急,我隻是在想該怎麼解釋清楚。”
想了想,還是一句話總結了。
“其實,莫知曉養在外麵那個男人,在我荔枝巷子裡的宅子住著,如今,我想讓他搬去流雲巷子裡。”
這句話徹底讓齊禮震驚了。
他站起來,看著折霜,久久沒有回話。
折霜就道:“我以為……你不會如此震驚,畢竟大兄知道的時候,沒有太多的表情。”
齊禮就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問:“你什麼時候養的?”
折霜糾正他,“沒有養,我們之間清清白白,隻是他從莫知曉那裡逃了出來,我救了他而已。”
齊禮:“你為什麼救他?”
折霜:“……他長的很好看。”
齊禮就一副果然如此的麵容,道:“那你想將他挪到流雲巷子裡麵是?”
折霜笑著道:“我想著他不錯,就想跟他成個婚,這不,求了長兄,讓他幫忙訓練訓練。承恩侯又查的嚴,便覺得流雲巷子是個好地方。”
齊禮就又震驚的站了起來。
“你是說——你要成個婚?”
折霜點頭。
然後兩人又說了一些刕晴牙的東西,齊禮的頭就更疼了。
他像個女兒被窮秀才拐走的人老父親一般絕望,道:“你是被陸遠之傷著了,所以自暴自棄?一個平民之身,要是喜歡,就養在外麵,有我和父皇在,還有誰敢說什麼?”
他歎氣,“何必要說成婚的話?你兄長我還沒有成婚呢。”
齊禮今年二十有五,卻依舊沒有正妃和側妃,妾室倒是有幾個,孩子倒是有兩三個。
當初,皇帝給他賜婚,他欣然應允,可是轉頭那姑娘就傳出了跟前太子的傳聞,姑娘不堪其辱,直接要抹脖子自殺,成了當年最大的荒唐事。
皇帝也罰了前太子,但沒有重罰,還想給齊禮再說一門更加顯赫的妻族。
彼時齊禮尚且十六歲,還帶著幾分烈性,冷了心,硬著腦袋跟老皇帝對著乾,直接殺到太子府,砍了他好幾個謀客,還將太子給打了幾拳,站在金鑾殿上抨擊老皇帝,氣的皇帝大怒:“豎子囂張,爾敢謀逆!來人啊,還不快快將他給我抓起來,關入大牢。”
此話一出,就是皇後也嚇住了,折泓當時還想求情,卻被她一把攔住。
“父子之間的事情,兄弟之間的鬥毆,他們自己關起門來解決就好,你去求情了,反而不美,便成了朝臣之間的事情。”
果然過了兩天,沒人說情,老皇帝氣消了,還沒台階下,去皇後宮裡,想著由皇後求求情也好,誰知道皇後隻道:“陛下,您心疼太子,我心疼阿禮,可是栗家姑娘也是有父母的,她的父母也心疼她啊。”
“到底是因為婚事鬨出來的,阿禮為她受點罪是應該的。”
這就將老皇帝給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