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滿庭春(14)(2 / 2)

她小聲的道:“大哥,我三日後就回來了。”

沒錯,折泓和沈凝雖然苦,但是都是含蓄的哭,催淚極了,一副父母之心,但是折霖的哭,卻是哭的最大聲的,一邊背著走,一邊嚎啕,跟他之前的冷麵將軍形象十分不一般,惹得軍中的人稀奇不已。

“真是活的久便見的多,這真的是折將軍?”

“是啊,就是他。”

“天爺,那些沒來的龜兒子們可得後悔了。”

“沒想到他竟然哭成這般,我恨不得拿畫紙出來。”

折霜耳朵靈,笑起來,“阿兄,你怕是不保自己的名聲了。”

這般折騰,才出了門,折霜坐在轎子上,然後就覺得哭聲熱鬨聲離自己遠了,秦媽媽走在一邊,專職遞吃的:彆人隻在意出嫁,秦媽媽隻在乎折霜哭餓了沒有。

其實在座眾人都沒有她淡定,在秦媽媽看來,她就是出來一趟又回去了,流雲巷子裡麵才是她的主場,在南陵公府幾天,她可一點兒也不適應。

真就已經將流雲巷子做家了。

她撩開轎簾,問,“夫人,您今晚吃什麼啊?”

得,因為嫁了人,又得叫夫人了。

折霜哭的正傷心,被秦媽媽這般一打岔,便也沒了傷感,用帕子一邊抹眼淚水一邊道,“吃酸菜魚吧?”

她最近很喜歡吃酸的。

秦媽媽就點頭,“我回去就讓秦向親自做,今日大廚房用的多,咱們自己用小廚房。”

折霜便一點兒傷感也沒有了,開始叮囑秦媽媽多放點酸菜少放魚,還要多點辣子。

秦媽媽就心裡琢磨開了,跑去前頭問劉媽媽,“怎麼著?我聽聞酸兒辣女,這又酸又辣的,不會是龍鳳胎吧?”

劉媽媽就道:“這是錯的,哪裡有這個說法。”

秦媽媽:“那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劉媽媽:“……”

這才兩個月,你問我,我問誰去?

反正是不理秦媽媽了。秦媽媽就再次回到自己的戰地,守著轎子,等到自家的時候,連忙就吩咐秦向去做菜,此時是晚間,她老人家都有些餓了,何況是折騰了一天的新娘子。

在自家拜堂成親就快多了,刕晴牙拜的是沐國公兩夫妻,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坐了上席,就有人說刕晴牙回巴結人。

“如此一來,不比其他一起來京都的人更加親近幾分?”

便有人去挑撥他跟其他幾個小將軍的關係,然後讓莫乾山給撅了。

“你羨慕的話,我幫你舉薦給沐國公老大人?”

那人悻悻而歸在,跟人道:“一群雲州來的傻子。”

然後一轉身,就見著一半武將站了起來,眼神不善的看著這裡。那人的友人連忙敬了幾杯酒,“他喝醉了,喝醉了。”

然後壓著嗓音罵道:“你瞧瞧你,在這裡還敢胡說,今日來吃席的,不是給南陵公府麵子,就是給沐國公麵子,他們都是從哪裡起家的你忘記了嗎?”

雲州,都是雲州。

友人其實有點看不上他的為人,隻是多年好友,舍棄不得,隻能道:“雲州,一年死多少人,你知道嗎?咱們能在京都安安穩穩,是他們拚殺出來的,那位刕將軍也是拚出了軍功,這才能得到賞識,你彆總在這裡胡說八道,再有下次,我就真不跟你一塊了。”

實在是過於得罪人。

那人心裡雖然不甘心——他也是世家公子,欽慕折霜的風采,卻不被她看在眼裡,要是她一輩子不嫁也就得了,誰知道轉頭就嫁了個小白臉。

這讓人心中如何不憋屈?

但剛剛已經得罪了眾人一次,也不能繼續得罪,隻好是低著頭,嘟囔了一句:“文也能興邦。”

誰知道剛說了幾句,就見一位穿著紅色新郎裝的人從遊廊而來,走到庭院裡麵,高興的衝著他們舉杯。他被這臉晃了晃,心中雖然也覺得人確實長的好,可還是心中不甘。

他喝了一杯酒,乾脆破罐子破摔,“刕將軍,來,我們來喝一杯,祝你新婚大喜。”

友人想要攔住他,卻沒有攔下。

他著急的很,卻見這位刕小將軍雖然長著一張好看的臉,為人卻老實的很,高高興興的道:“多謝你。”

那人要求作詩,刕小將軍就紅了臉,“我不太識字,正在努力學,我妻正在教我。”

那人憤怒,“你竟然連詩也不會做,如此,折夫人到底看上你哪裡了!”

刕小將軍就有些窘迫,被人逼著作詩,可能也有些自尊心,就做了一首極為簡單的打油詩,友人看不下去,讓他適可而止。

哪裡跑到人家婚禮上麵來搗亂的,再這般下去,明日的名聲就彆想要了。

誰知道這人卻不知好歹,直接吟誦了一首詩句,大笑著道:“你輸了!”

眾人都有些怒氣,怒目而瞪,尤其是雲州一脈的將軍,看見他的神色都像看個死人。

誰知這時,更過分的話出來,“輸給了我,便將衣裳脫光了吧!”

他要讓刕晴牙顏麵無存,讓世人隻知道他是個靠臉上位的人。

友人憤怒,然後拖著他走,對刕晴牙道:“他喝醉了,你不要跟他計較。”

誰知刕小將軍是個實在人,搖頭道:“是我學藝不精,願賭服輸,我這就脫。男子漢大丈夫,在這裡的又都是男兒,沒有什麼難堪的。”

他就退下了上衣。

那人便要嘲諷,誰知道一眼看過去,便見刕晴牙的上半身全部是傷疤。

密密麻麻,任誰看見,都知道是從閻王手裡逃出來的人。

友人十分羞愧,恨不得當場人間蒸發,在座其他人也是一般,剛剛有同樣心思的人羞愧難當,更有一些雲州的將軍此時大怒,“我們雲州的將軍,都是靠著這些傷疤,才能讓雲州,讓大秦安穩,讓敵人不能進我朝一步!”

“我們出身地微,但並不羞愧,該羞愧的是你!”

“你剛剛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簡直無恥,刕將軍這身刀疤,你能捱一刀嗎?”

群情激奮,倒是將一場喜酒喝成了結義大會,一位性格暴躁的將軍直接脫掉了自己的上衣,也露出了身上的刀疤,“那一年,我老秦差點死了,我拚儘全力活下來,難道就是為了被你種這群小人譏諷嗎?”

此時,那人已然覺得不好,可又不想認錯,隻嘴硬道:“不過是願賭服輸,我又沒有做什麼!”

正在此時,沐國公走了進來,他聽聞了此事,本是在彆處跟忍不住跟過來的折泓喝茶,小廝來說的時候,他便滿腔怒火,大步的走過去,“你沒做什麼,那就跟我比比武,誰輸了,誰就將自己的腦袋給砍下來!”

這人自然不敢,連連後退,沐國公就沉著臉道:“總有人說,刕將軍是為了討好我,攀附我,那你們是不知道,他左肩膀這一條刀疤,是為了救我被大金的人砍的!”

“不過,我對他這般好,也不是因為他救了我,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我們這些人能活著回來,是因為死在戰場的人,救我們的人早就已經死了。”

“我跟刕將軍,莫將軍,還有其他的將軍們親近,那是因為我們在戰場上同生共死。”

“這般的情分,不是你們這種人能懂的。”

武人們紛紛認同,於是又開始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無人再說刕晴牙左攀附一個石榴裙,又攀附一個沐國公。

而折霜,在聽聞了此事之後,沉默了一瞬,才對著秦媽媽道:“好好的,我還沒脫他的衣裳呢,倒是在眾人麵前先脫了。”

這仇得報。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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