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滿庭春(20)(1 / 2)

一朝天子一朝臣, 雖然說新皇沒有變更的太上皇的國策,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處事法子,對比太上皇的懷仁, 新皇就不喜歡事事講究一個仁字。

他做了皇帝一年多, 最出名的一件事情便是懟的戶部尚書差點就要撞柱子。起由是齊禮想要增加軍餉,戶部尚書祁靖就開始習慣性的哭窮,他也不是不想給,隻是先哭了窮,說自己的艱難,然後再辦成了事情, 那這樣一來,不就顯得你能乾嗎?

這也是老臣們的老招數了,太上皇做皇帝的時候, 就會跟他們鬥智鬥勇, 要安撫老臣, 要顧及他們的內心,彼此君臣之間和和氣氣。

但是齊禮不。

他一聽沒銀子就生氣,“這幾年沒有災荒,都是豐收之年,戶部並沒有大的出額,怎麼, 如今說沒有, 老百姓的銀子被你吃了?”

戶部尚書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答是也對,不是也不對,站在那裡臉一般紅一般白, 一時之間,老狐狸竟然忘記了答話。

齊禮怒道:“銀子被你吃了,然後堵住了耳朵?朕問你話,你倒是裝聾作啞。”

戶部尚書連忙跪下,那一瞬間,也不敢哭窮,也不敢說其他的,隻磕頭認錯,“臣回去立刻清查銀庫。”

齊禮這才滿意,然後也不過多指責,這一事情便就過去了。

下朝之後,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以後要怎麼做事情了。刕晴牙還跟折霜道:“如今大人們都開始說直話,以前都喜歡拐彎抹角的也懂得直言直語,我聽著倒是好多了。”

折霜笑起來,一邊喂丹朝和丹陽的飯,一邊道:“明日我帶著孩子們去一趟靈園,去看看太上皇陛下和姨母。”

刕晴牙舍不得,“真要去啊?”

自然是要去的。太上皇陛下的身子在不做皇帝之後倒是愈發康健,以前的病也沒了,聽聞在園子裡麵還玩起了葉子牌。

刕晴牙歎氣,“那你可要早去早回啊。”

作為一個地位並不高的女婿,妻子家裡的家宴——尤其是參加這種皇家相聚,他是沒有資格去的,皇帝陛下對他並不感興趣。

這一兩年,太上皇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如今許多人還譏諷他是不是遭了妻子的厭惡,所以才不得太上皇的歡喜。

對於此類言論,刕晴牙是一概不理的,從不爭論,赫章大人有時候還替他還幾句嘴,刕晴牙便攔住他:“你管他們?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

赫章是刕晴牙的頂頭上官,兩人如今也相處融洽,一行人有固定喝酒的地方,以此來維持感情,刕晴牙也曾帶著折霜和孩子上門去赫府賞花賞樹的,算是一條繩子上的。

但最近,隨著赫章的妹妹在宮裡麵升了妃位,懷上了孩子,家裡倒是不那麼親近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誰都知道,蘇貴妃跟折霜的感情好的跟親姐妹似的,人家蘇貴妃時不時就請了折霜進宮,就差告訴天下人她選了南陵公和刕府給自己做娘家。

好在蘇貴妃跟皇後關係好,倒是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可赫章的妹妹封了淑妃——目前位置,四妃唯一的妃嬪。

其他的人,就算是生了孩子,也不過是個貴人。高位分的妃子,撇開皇後不談,那便是蘇貴妃。

蘇貴妃之下,就是赫淑妃。根據皇上不喜歡冊封不喜歡的人高位分這個習慣來看,可見皇上對赫淑妃的喜歡。

赫淑妃一躍成為宮裡的新寵,赫家也得了皇帝麵子上的關照,至少赫章最近馬上要升官了。他一走,他的位置就騰了出來,刕晴牙磨刀霍霍,就準備接手了。

這幾年,他的年紀雖然在六位同僚之中是最年輕的,但是這裡是京都,之前升官到底是看中身世了些,刕晴牙的軍功反倒是最多的。

但說句老實話,刕晴牙能從雲州小將軍一路爬到現在,是因為跟折霜成婚,從而在太上皇那裡留了名,這才能穩穩當當走這麼快,不然爬到現在的位置,也需要兩三年。

如今升官,也不是光有功績就夠的,尤其是京都這個地方。刕晴牙瞄準了巡防營都正的位置,便也四處活動。他是個老油頭了,雖然官不大不小,但是拉起大旗來一點兒也不手生,請赫章吃飯,赫章本是不想去的,他心裡想推薦給皇帝的人也不是刕晴牙。

都正這個位置,他有自己的想法。以前沒有的自家的淑妃時,沒有她肚子裡孩子的時候,那就是兩個活法,可如今有了大運,為什麼不要呢?

刕晴牙肯定不會站在他這邊,那他就要一個絕對忠於自己的人。

但是刕晴牙後麵畢竟是折霜,是南陵公府,他不好直接拒絕,便笑著赴約,順便帶了自己選定的人。他選的人叫鄭遠,比起刕晴牙來,他雖然是世家子弟,但是家道中落,跟赫章結盟倒是好出路。

還是老地方喝酒,這麼多年了,說句老地方大家都懂,刕晴牙去的時候,赫章還沒有來,他點了赫章最喜歡吃的菜,不過想了想,又點了鄭遠喜歡吃的菜。

於是兩人一到,看見桌子上的菜,便也有些尷尬。赫章說話就帶著點官腔,說話直截了當,說刕晴牙年歲小,到底不堪重任。

刕晴牙心裡就嘀咕:那他們一共七個人,如果這樣排,那也不是鄭遠上位。但赫章都這麼說了,他也釋然,這沒什麼的,比起彆人來,他走的很順,以後再找機會晉升就好。

說實話,他倒是希望來一場戰事,這樣自己還能出去打仗,升起來還快些。吃了一回酒,刕晴牙回去就給折霜寫信,大概說清楚後麵慢慢來,再找機會上。

折霜接到信,也沒有說什麼,人麼,總不能一帆風順的,她依舊帶著孩子每日跟著太上皇和太後娘娘兩個人在園子裡麵玩。

同在園子裡麵的還有齊禮的兒子齊盛。折霜陪著太上皇和太後打葉子牌的時候,三個小的就被奶嬤嬤們抱著在旁邊看,三個孩子又聰慧,孩子們知道什麼啊,大人怎麼教他們就怎麼學,於是字還沒學會幾個,就先記住了牌。

折霜:“……”

她笑著道:“以後就去開個賭坊吧?他們都能聽音認牌了。”

太上皇陛下如今萬事不管,隻圖自己高興,聽了折霜的餿主意,還真琢磨開賭場。太後連忙叫停,“這傳出去像個什麼話,你們開了,誰敢贏?”

這倒也是,太上皇陛下立刻沒有了興趣。

還是打葉子牌吧!

他老人家十分沉迷,三個人再叫上老太監,就能打許久。過了幾天,折霜又接到了刕晴牙一封信。

信中大概說,鄭遠剛升官開始還好,後麵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打壓他了,其中應有變故。他去請教南陵公,南陵公說得誌便猖狂的一般是小人,讓他多多注意。

折霜接了信,沉思了許久,覺得鄭遠敢囂張,也是赫章在後麵的緣故,那看來,齊禮是要提拔赫家了。皇帝要做的事情,最後不要對著乾。

她深知齊禮的為人,便讓刕晴牙避開鋒芒,反正一直是老實人的形象,那就乾脆老實到底。不過想想,刕晴牙的日子也應該不會好過,鄭遠是巡防營的老人了,正要寫點什麼寬慰他,就見他在末尾寫了一句:何時回來?家裡菜園子裡麵的菜都長高了。

折霜見了,便露出會意的一笑。

大概七八日過去,齊禮帶著人來靈園接兒子,太上皇陛下正贏牌,聞言讓人請齊禮來這裡。

齊禮帶著一個小將軍進來,折霜瞧了眼,是個不認識的,可有些眼熟,她心思轉了轉,“陛下,可有興趣打一會?”

齊禮看了看奶娘懷裡精神奕奕看牌的齊盛,笑著道:“你準備好銀子吧。”

於是也湊了一桌,對太上皇陛下道:“兒子當年也是打葉子牌的好手。”

折霜將牌丟一張出去,也朝著太上皇陛下說:“也是,臣女還記得當年陛下當年喜歡耍賴,若是輸了一局,那大家就彆想走。”

太後便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笑起來:“你們兩個當年還聯合起來蒙騙本宮的銀子。”

已經過去很久了。齊禮想起當年的事情,就笑話折霜,“你還不是一般,贏了就說兄長該讓著妹妹,輸了也說兄長該讓著妹妹。”

折霜抬頭,將齊禮剛剛打出來的牌一碰,“給銀子吧,陛下。”

太上皇和太後笑嗬嗬的,“還跟孩童時候一般。”

那位小將軍就一直悄悄的朝著折霜看。

等齊禮一走,折霜問老太監,“跟在陛下後麵的將軍是誰?”

老太監笑眯眯的道:“是小赫將軍吧?他哥哥是赫章大人。”

折霜笑著點頭,“原來如此。”

她牽著丹陽和丹朝的手往院子裡麵走,笑盈盈的問,“你們想不想阿爹啊?”

孩子們也有短時間沒有見過刕晴牙了,一個個的點頭,“阿娘,想。”

折霜摸摸他們的頭,“那咱們過幾日回去。”

第二天陪著打葉子牌的時候,丹朝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專注著看打牌,折霜笑著道:“陛下,還是將他們抱走吧,不然以後先生讓他們背書,他站起來就說四捅八條的,這可如何是好?”

太上皇陛下就樂了,這些日子打牌確實累了,便道:“那咱們換點其他的事情做?”

他如今時間一大把,一段時間沉迷一個事情,一點兒也不嫌麻煩。

然後握握丹陽的小手,“我們丹陽在家裡做什麼啊?”

丹陽快兩歲了,話說的很好,“種地,我們在家裡種地!”

太上皇陛下就想,他這輩子倒是還沒有種過天地,問折霜,“你就帶著他們在家裡種地,你知道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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