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撫養(2 / 2)

夢外的第一秋,也受過這樣的傷嗎?黃壤想不起來。

旁邊,那白白胖胖的小孩兒眼淚汪汪,他道∶娘親!爹爹這些年對娘親相思成疾,身子本就時好時壞。前些天正在閉關練功,忽聞娘親就要嫁人。他……他當時就吐血了!哇…….

他扯著黃壤的裙角,哇哇大哭∶娘親,爹爹病成這樣,你可不能再離開我們了!

張疏酒等人隻能冷冷地看這場苦情戲。真是好生感人,好生感人。

謝靈璧臉色鐵青,喝道∶既然監正病重,就不要在玉壺仙宗多耽擱了。還是早些回司天監醫治休養吧!

說完,他向左右一示意,自有弟子上前,扶住第一秋。

那胖小子也被人抱起,他猶自不依,雙腳亂踢亂蹬∶娘親,我要娘親!

眼見二人被攙離山門,黃壤目光悠長。

謝靈璧送走張疏酒一家,回頭看到她,沉聲問∶你還不走嗎?話中儘是斥責之意。

黃壤隻得返回點翠峰。

謝靈璧冷哼,道∶依我看,她對第一秋的關心,倒是遠勝過對你!他這話自然是說給謝紅塵。謝紅塵沒有回應。

方才黃壤對他的推操,確實是無心之舉。然而因為無心,反而情真。她關心第一秋,為何?

謝紅塵搜索往昔,覺得二人並未見過幾次。這些年來第一秋雖然每半年到一次玉壺仙宗,黃壤也從未主動見過他。這二人,會有什麼關係?

他想不通。他與黃壤百年相守,彼此幾乎成為了對方生命的一部分。黃壤這些年,幾乎每一日都在曳雲殿。以至於他隻要步出房門,就能看見。難道區區幾次謀麵,可抵百年歲月?謝紅塵不相信。

可黃壤因為見到第一秋的傷病,將他推揉到一邊。

玉壺仙宗這邊,弟子們諸多猜疑。

但因著第一秋口口聲聲,隻稱黃壤像極了自己的青梅竹馬,於是這事兒對黃壤倒是沒什麼影響。多是對這位監正大人的一些嘲諷。

也有憐他多情的。當然了,於監正大人而言,這些無關緊要。他皮之厚,可造鼓。區區幾句閒言碎語,權當犬吠了。

而i問心閣。

張疏酒一家人返回家中,神情便十分凝重。

馮箏兒道∶這司天監真是消息靈通,我們剛到玉壺仙宗,第一秋就趕來鬨了一通。

她言語之間,很有些忿怒。

張疏酒倒是勸道∶夫人不必著惱。第一秋不是個無理取鬨的人,他來這一出,必有緣由。

有什久緣由?他就是垂涎阿壤美貌!馮箏兒氣得小手用力一梗桌,那桌子都好一番震動。

張疏酒說∶依我看,這倒未必。夫人可曾見著,阿壤見他憔悴之色,其實十分擔憂。看起來,這二人隻怕也是相識的。

他這麼一說,馮箏兒也冷靜下來,她說∶他吐血之時,阿壤不顧謝宗主阻攔,執意上前查看。這麼說來,莫非阿壤其實是對他有意?

張疏酒這個人,思維素來縝密,他當即道∶當年多少人向阿壤求親,玉壺仙宗皆不為所動。世人有些風傳,說是阿壤和謝宗主過於親密。當然了,我們自是不信。如今看來,會不會是阿壤有意於第一秋,而謝靈璧不允?

張心柏聽父母說來說去,不由問∶那我們……還要向阿壤妹妹提親嗎?馮箏兒想了一陣,說∶這事兒說到底還是得看阿壤的意思。我們且就等一等吧。張疏酒自然是為夫人之命是從,他應道∶夫人英明。

於是,問心閣這邊暫時按兵不動,沒有上門提親。

謝靈璧心中火起,卻也毫無辦法。大家都是體麵人,他身為女方長輩,總不能主動提及這事兒。但是,將黃壤嫁入司天監,卻是萬萬不能的。他隻得令謝紅塵為黃壤另選良婿。

若說良婿,仙門之中也是頗多。謝紅塵看著那頁名單,隻覺字字如尖刀。

司天監,朱雀司。

監正大人坐在書案前,書案上坐著他白白胖胖的好大兒。

他滿臉不平,酸溜溜地說∶哈,兒子築基這麼多年,爹爹享不相幫。如今眼看娘親要嫁人了,爹爹倒是想起還有我這麼一個兒子了。

閉嘴!第一秋也是奇怪,這家夥明明不是自己生的,偏生語氣神態都像極了自己。那洋辣子摸著衝天辮,哪肯閉嘴?他說∶名字也不給取,哼,到底不是親生的。.….監正大人被他煩得不行,隨口道∶黃洋。

誰知,他立刻道∶哈,兒子謝謝爹爹如此敷衍的賜名。監正大人開始覺得,尖酸的人很討厭了。

但好在,他的好大兒黃洋雖然討厭,但至少胳膊肘不往外拐。他說∶爹爹還是得去見娘親一麵。嗯。監正大人答應一聲。

但他好大兒很快又睨了他一眼,說∶隻是玉壺仙宗這門禁森嚴的,憑爹爹這點本事,如何進得去?唉。

監正大人突然明白一句話——為什麼棍棒之下才能出孝子。

當天下午,司天監的探子又傳回消息——玉壺仙宗派人前往武子醜家,似乎有意同武家結親。古拳門掌門武子醜,膝下有二子。

但他容貌醜陋,雖然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妻子,對後代也算是略作改良。但他的兩個兒子,卻也是相貌平平。

這在仙門之中,很受鄙視。

但好在武夫人教子有方,武門二子雖然容貌一般,卻品行端正,修為在仙門青俊中也排得上號。

古拳門。

武子醜正在做飯,武夫人手執團扇,在一旁作陪。有弟子進來,正廳沒找著他,輕車熟路便來到了廚房。弟子呈上一封書信,戴無雙接過來,拆開一看,又高興又困惑。

何事?武子醜問。

載無雙說∶是玉壺宗的書信,靈壁老祖邀我們一家子前往玉壺仙宗作客。

謝靈璧?武子醜一邊剁餡,一邊皺眉,前幾天,聽說他邀了張疏酒一家子。怎麼今日又想到我們?

戴無雙說∶八成是為了阿壤的親事。

黃壤?武子醜眼白一翻,凶悍儘顯,那還不快讓兩個臭小子準備準備?!戴無雙嗔道∶信中隻邀了文韜!

武文韜是他們長子,武子醜還有個次子,名叫武略。此時,他道∶都帶上,讓黃壤挑挑。橫豎年紀都差不多。

說得什麼話!戴無雙拿團扇在他身上拍了拍,似嗔怪似撒嬌,說道∶我聽曼英說,阿壤容色姝麗、風華傾世。按理,箏兒妹妹的心柏更相配些。他家都被拒了,隻怕咱們家文韜也不是個中用的...

她正說話,突然,外麵有人道∶門主、夫人!司天監監正投來拜帖,請求一見。司天監?武子醜、戴無雙幾乎同聲道。

正E廳。

監正大人果然正在等候。武子醜帶著一身韭菜味兒走進來。

監正?他還沒走近,就嚇了一跳。第一秋形容憔悴,滿目血絲,臉色潮紅,看上去一副病快快的樣子。武子醜頓時問∶這是發生何事?

第一秋聲音沙啞,道∶靈璧老祖有意為黃壤許親,武門主可聽說了?可不聽說了嘛!武門主道∶適才剛剛聽說。不過這與監正何乾?

監正大人立刻道∶門主不知,在下少時偶得一青梅,與之育有一子。而後青梅病故,在下痛苦難當。後來偶見阿壤姑娘,見其容貌氣質與吾之舊愛一模一樣。一時心動,百年掛念。如今得知謝靈璧竟想將她許給旁人,這讓本座如何不慟…….

他語聲淒然,武子醜十分詫異,同時又無措∶可……監正若有此心,當去玉壺仙宗與謝家人說道。這事兒武某則怕的是幫不上忙啊

然而,監正哪管這個?

他說∶聽說,謝靈璧有意替阿壤擇武門主之子,在下悲從心來,一時恍神,便到了古拳門。那你這恍神可恍得夠久的,古拳門與你司天監怕不是幾百裡之遙……武子醜心裡吐槽,嘴上卻隻有道∶監正大人真是長情之人。

那當然了。第一秋道∶若是謝靈璧執意要與武氏結親,阿壤又願意的話,在下自然不能說什麼。隻是請求武門主,念我一片癡心,收下我這薄禮。

說完,他一揮手,有人大箱小箱,開始往正廳扛東西。

監正這是…….武子醜隨手打開一個箱子,好家夥,裡麵金珠玉石,儘是些價值不菲之物。而監正大人淚眼婆娑,道∶願事成之後,武門主善待阿壤。待以後孩子出生,本座會每月送來撫養費,以表心意.…

…….武子醜怒目圓瞪——這說的什麼屁話!我武家的媳婦,你送來厚禮不說,以後孩子還每月給撫養費。這事若是落入有心人眼中,怕不謠言滿天飛?!

武子醜氣道∶監正說這話,也不怕仙門、朝廷非議恥笑!

在下不在乎!監正大人抓住他的手,一臉深情,在下隻願阿壤平安喜樂。為此,在下可以顏麵掃地,聲名狼藉!

你是可以不要臉!老子古拳門做錯了什麼?!但這種不要臉的事,第一秋乾得出來。

武子醜都替黃壤覺得倒黴,他一把抽出自己的手,道∶監正莫要說笑,速速離開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正廳。

—若這狗東西真的說到做到,誰敢迎黃壤進門啊?

結果可想而知,武氏一門也隻有武子醜去了玉壺仙宗。他不帶家眷,隻是拜會。這樣一來,便可見其態度。

——顯然,這事兒又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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