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顏麵(1 / 2)

第九十一章∶顏麵

黃壤拒絕了這門親事。

這對謝宗主乃至整個玉壺仙宗而言,顯然都是始料未及的。

何惜金和屈曼英客客氣氣地送走了謝宗主,監正大人輕咳一聲,開始了遲來的尷尬。

還好屈曼英夫婦也沒有打趣他,隻是道∶留下吃晚飯吧,姨母這就做去。何惜金很自覺地跟過去打下手,黃壤回頭看了第一秋一眼。

監正大人頓時臉上很是掛不住,乾咳了兩聲。黃壤麵上嚴肅,心裡早就笑彎了腰。

而此時,上京郊外。

鮑監副照例來到小莊子上,卻沒有看見那個女人。再一看水缸,昨天的水沒怎麼動。鮑武雖然是個武夫但謹慎心細。

他立刻進屋查看,那個女人並不在。

莊上沒有雇人,他也無人可問。隻得四處找找。那女人並未刻意隱藏痕跡,鮑武跟著新鮮的腳印,一路找尋。而前麵越走越是偏僻,滿地荒草碎石。

她來這裡乾什麼?鮑武皺眉。

他畢竟腳程快,不久之後,便見那個女人站在遠處的小山包上,一臉茫然。

息音?鮑武喊了一聲,那女人嘴裡喃喃有聲,卻並沒有回頭。

鮑武隻得緩緩上前,卻見那女人懷裡抱著一隻臟兮兮的布老虎,雙眼呆滯無眼。鮑武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在這裡?

息音嘴裡一直碎碎念著什麼,鮑武彎下腰,側耳去聽,發現她在說∶怎麼辦,我沒有奶,它都餓哭了。

什麼?誰哭了?鮑武狐疑地看向她懷裡的布老虎,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好像不太清醒。

息音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她甚至沒有向他看。一味隻是焦急地轉來轉去。她神智糊塗不清,鮑武隻好先將那布老虎從她懷裡抽出來。

那布老虎臟得看不出來本來顏色,鮑武剛剛扯住它的頭,息音突然尖叫起來。那聲音淒厲刺耳,鮑武一驚,忙不迭鬆了手。

鮑武幾步跟上去,一把扯出那個臟兮兮的布老虎,隨手扔出很遠。

啊——息音拚了命要去撿,鮑武一把扛起她,一聲不吭往回就走。息音瘋了似的尖叫、掙紮,最後用指甲抓他撓他。

鮑武不為所動,一路將她扛進了上京。

彼時,裘聖白正在醫所。老遠就聽見女人的哭喊聲。

許多人被這聲音吸引,紛紛向這裡看。

鮑武毫不在意,他扛著這個女人,腳若流星,一路進來。這女人太輕,好像隻剩一副骨頭架子一樣。

老白,你給看看這娘們在發什麼瘋!鮑監副把息音往地上一放,息音雙腳一落地,轉身就要跑。鮑武兩步追上,又跟拎小雞一樣拎回來。

因為一路被扛回來,息音又掙紮得厲害,她的鞋子丟了,腳上隻剩羅襪。釵環也不剩什麼,長發鬆散。

此時她被鮑武拎著,一臉慌亂驚恐。

不要打我……把孩子還給我啊…她絕望地哭喊。

裘聖白看了鮑武一眼,目光中很有些彆的含義。鮑監副怒目一瞪∶這可是阿壤姑娘的娘親,彆胡思亂想!

是嗎?裘聖白這才收回目光,他伸出手,在息音幾處大穴輕輕按揉。息音畢竟是掙紮得累了,此時經他舒緩之下,慢慢地搭下眼皮,哭喊聲漸漸微弱。裘聖白等她不再掙紮了,這才掏出銀針,為她施針。

你嚇壞她了。他不滿地嘟囔。

鮑監副更不滿∶我乾什麼了?!他脖子和臉都被抓出無數血印子,好在鮑爺皮糙肉厚,他隨手抹了抹,問∶這女人是不是瘋了?

裘聖白說∶她是個病人,斷了藥,可不就發病了?

病人?鮑武摸了摸脖子,生龍活虎地罵了一路,中氣十足,我看她精神好得很。

裘聖白和這武夫並無多少話說,隻是道∶這世上的人,並不是缺手斷腳才叫病。性情大變、神智不清,也都是病。

鮑武也不跟他糾結這個,道∶人就丟你這兒了,等監正回來你同他說。

不行!裘聖白一口拒絕,她醒來後萬一亂跑,我這兒可看不住。你哪裡逮來的帶回哪去!

鮑武愣住∶可是.….

裘聖白可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他扔出幾包藥,道∶一副煎三碗,按時服用。她以前一直喝的藥,原方煎飲也使得。去去去,趕緊把人帶走。

鮑武有什麼辦法?

他隻好把息音抱出來。這時候她施過針,整個人早已睡熟了。鮑武抱著她,想了半天,隻好又送回莊子上。

這處莊子還不錯,算是安靜清雅的,也適合養病。隻是時間太緊,饒是第一秋,也來不及置辦齊全。

鮑武將息音放到床上,隨手扯過被子替她蓋上。

他不懂這個女人的苦難,隻是看見她枕上亂發中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聽說,她從前也是個世家貴女。這樣的女子,鮑監副不懂。

武夫和世家女本來就是風牛馬不相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