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破夢(1 / 2)

第一百一十一章:破夢

黃壤剛走出皇宮,黃洋已經迎上來。

“母親!”他手裡還提著方才裘聖白開的藥,顯然在這裡等候已久。

黃壤問:“你守在此地作甚?”

黃洋道:“聽說陛下傳召母親,我……我心中不安。想著母親抱恙在身,我便趕了車駕,過來守著。”

黃壤上下打量他。

夢境中時光匆匆,她甚至沒能好好地打量這個孩子。

如今的黃洋,已經褪去了幼時的模樣,變成一個俊朗的少年。

“母親為何這樣看我?”黃洋神情奇怪,以往的黃壤,總愛同他打打鬨鬨,並不是個嚴母。可此時,她的神情顯然過於沉鬱了。

黃壤問:“小辣子,你有煩惱嗎?”

黃洋道:“沒有啊。母親大人為何又叫我小辣子?我叫黃洋!”

他很不喜黃壤這般隨意起小名的行為。黃壤道:“為什麼?人生在世,怎會毫無煩惱?”

黃洋將她扶上車駕,自己駕車往司天監行去。

“可我本是樹上一蟲,因遇到父親,這才有一段奇緣。我有母親助我幻化成人,又有父親教我鑄煉法器。世人煩惱,在我眼中,乃是曾經不可求得的奇趣。又怎會當作煩惱?”

他說得認真,黃壤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母親這麼問,是因為您有什麼煩心之事嗎?”黃洋忽然問。

黃壤被這個問題一頂,隻覺得肺腑難受。

“我隻是在想你方才的話。”她喃喃道。黃洋說,世人煩惱,在他眼裡已經是不可求得的奇趣。而對於自己,又何嘗不是?

難道真要破夢,再回到那具囚牢一樣的軀殼?

不……

真是再也不想了。

黃壤坐在馬車上,車駕平穩地駛向司天監。

司天監,第一秋和謝紅塵一並入內。

幾乎同時,黃壤撩起車簾,從馬車上下來。

監正大人下意識上前幾步,扶住夫人的手,助她下車。

謝宗主眉心微皺,並不言語。

黃壤搭著第一秋下了車,回頭看見他,不由一愣。

謝紅塵這才輕施一禮,道:“阿壤姑娘,好久不見。”

黃壤回了一禮,道:“謝宗主大駕光臨,司天監真是蓬蓽生輝。”

謝紅塵不喜黃壤這樣的客套,這讓他覺得,二人生疏至極。而一旁,監正大人道:“去了何處?手為何這般涼?”

說著話,他半擁著黃壤,一路進了門。

謝紅塵緊隨其後,黃洋酸溜溜的,道:“這兒子若不是親生的,就是奇怪。連看都不容易看見哈?”

第一秋這才瞪了他一眼,道:“閉嘴。”

黃洋生來皮癢,非要被父親大人訓斥了一句,這才滿意。他悻悻地將馬車交給下人,又將方才裘聖白為黃壤開的藥取出來,自去替黃壤煎藥。

第一秋擁著夫人,帶著謝紅塵一路來到書房。

謝紅塵盯著他攬在黃壤腰間的手,隻覺礙眼無比。他道:“監正可否先將手挪開,容我等談談正事?”

第一秋冷哼一聲,將黃壤讓到書案後坐下。黃壤無視這兩人鬥嘴——有些人,似乎生來就不合。

她問:“謝宗主為何與家夫在一起?”

“家夫”二字,總還算妥帖。第一秋這才道:“近日我調閱了案卷,發現這些年又多了許多奇案。像是有人在故意製造凡俗怨恨。我懷疑謝靈璧脫逃,這才去往玉壺仙宗查證。阿壤,我懷疑……世上除了謝靈璧,還有其他人修習魔功。”

黃壤心中一頓,謝紅塵道:“家師已經受刑,千真萬確,絕無虛假。如果還有人修習魔功,這個人是誰?”

他看向黃壤,道:“阿壤姑娘曾不止一次向在下提過怪夢。不知姑娘是否知道其中原由?”

二人目光彙聚,看得黃壤想要躲避。

沉淪夢境的感覺真是太好,為何破夢?

第一秋驀然想起。他自袖中抽出這根透明的茶針,道:“夫人曾交待不可遺失,為夫一直隨身攜帶。”

謝紅塵目光聚集,見這茶針身如寒冰,通透無瑕。

他接在手中,觀察許久,道:“此為何物?”

第一秋道:“是很古怪的法器,其上咒語,與盤魂定骨針頗有共通之處。”

謝紅塵反複打量,一時之間,也看不出其中奧妙。

黃壤一語驚人,道:“如今,我等皆身處迷夢之中。此物若融化,怪夢便將蘇醒。”

隨著她出話一出,整個世界似乎卡頓了片刻。下人入內奉茶,杯盞尚未放到茶前,便以一種怪異的姿態停住。

第一秋和謝紅塵都察覺了異樣,二人倏然起身。下人卻又繼續奉茶,世界之中,時間繼續流動。

黃壤一直等下人離開,複又說道:“而此針,正是我入夢之時,一灰衣道人所賜。”她回身,看向第一秋,道:“前不久,我親眼見到了這個道人。他正是……當今陛下,師問魚。”

第一秋和謝紅塵久久不言。

許久,謝紅塵說:“可師問魚凡人根骨,並不見多少修為。”

黃壤隨後又道:“今日,我發現一事十分巧合。而我剛剛發現此事,陛下便召見了我。”

第一秋心中一跳,問:“他說了什麼?可有為難於你?”

黃壤搖搖頭,道:“他極力勸說,讓我不要破夢。”

謝紅塵怔住,道:“不要破夢?難道夢外,有何不如意之處?”黃壤看過來,謝紅塵迎著她的目光,道:“否則阿壤姑娘何以猶豫不定?”

這個人,真是敏銳。

黃壤道:“夢外,謝宗主被謝靈璧奪舍。而謝靈璧修習的魔功,在得到了謝宗主的軀殼之後,威力大增。我等俱非對手。家夫為護我,已經重傷垂危。”

她一字一字,講述夢外的慘狀。

卻惟獨沒有提及自己。

第一秋和謝紅塵皺眉,此事若是以往,他二人定然不信。

可此刻,二人心性動搖,竟然也開始思索起這離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