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妄回神,“……”
他壓下心頭的一絲浮躁,將注意力重新放回麵前的石門,“這秘境蹊蹺,最好不要硬闖。”
“有道理。”兼竹打開新思路,“硬闖沒禮貌,至少得先敲個門。”
懷妄,“……”
兼竹說著伸手在石門上叩了兩下,“勞煩開開門,迎接有緣人。”
懷妄啟唇,還沒出聲兼竹就瞬間戒備,抬手捂住他那張開光嘴,“不要自毀前程!”
溫熱的掌心覆在唇上,懷妄整個怔住。麵前那簇火苗跳動了一下,兩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輕晃,懷妄淡色的眼底映出明躍的火光。
兼竹看他不說話了,又將手收了回來。
不等懷妄再說些什麼,麵前的石門突然“哢”地響了一聲。兼竹循聲看去,就見石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他,“……”
懷妄,“……”
這秘境絕對他娘的有問題。
·
然而不管有什麼蹊蹺,路到了跟前還是得繼續往前走。
兩人相視一眼,抬步踏入門中。
門裡是一條幽長的通道,兩人進去後石門便在身後關合。
懷妄那簇“心火”映亮了四周石壁,石壁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些痕跡,深色的石壁表麵並不平整,不像是經過了人力修整。
兼竹走在前麵,沿路細細觀察壁上留痕,越往前麵,痕跡越深。
他指尖撫上,自言自語,“線條下有凹陷,按理說應該是人為留下,但為什麼不把石壁打磨平整……”
懷妄開口,“都是壁畫。”
兼竹敏感地轉頭,“你罵我?”
懷妄,“……沒有。”
兼竹反應過來,歉然道,“誤會你了。”
身側火光明亮了幾分,視線範圍頓時擴大。隻見石壁上的圖像越發清晰,人物、靈器、靈獸雕刻其上。
兼竹腳步一頓,神色轉而凝重,“天垸之亂?”
懷妄走在他身側,“嗯”一聲肯定了他的猜測。
千年前的天垸之亂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又是另一個時代的起始。曾經的九州靈氣充裕,分神合體遍地走,大乘期修士雖然罕見但也有十之好幾。
然而一切終止於天垸年。
兼竹略有耳聞,“傳言當年正道、魔道交戰禍及三界,萬木枯敗,生靈塗炭。無數門派覆滅,修士殞落,魔道殺人奪丹,名門正派日暮途窮,倒行逆施,天下無所謂正邪。”
懷妄道,“正邪之間本無界限,隻是禍亂見人心。”
兼竹思及剛剛青霞門那幾人,很難不讚同懷妄的話。
“天垸之亂的幸存者少之又少,無法複原當年的始末,沒想到會在這裡有所留存。”
懷妄,“繼續看看。”
他們沿著通道往前走,壁畫上已繪過“正道、魔道之戰”,後麵的內容就是傳聞中不曾提到的。
——正、魔兩道打得兩敗俱傷後本打算偃旗息鼓,這時忽有一邪靈自混沌而生,橫空出世坐收漁翁之利。
自此才是真正的**荒蕪,眾生水火。
兼竹邊看邊道,“一般這種時候就會出現一個救世主。”
他話音落下,果然就看前方壁畫上繪了一人背影,同那邪靈分庭對峙。
懷妄,“你怎麼知道?”
兼竹,“小話本我很熟悉。”
懷妄,“……”
後麵的壁畫就是說雙方如何膠著纏鬥,打得是多麼天昏地暗,甚至用上了先抑後揚的手法——在三界眾生要一起完蛋的時候,救世主以天地為爐、山河鑄劍,一劍斬邪靈,並將其封印。
至此混戰結束,萬物複蘇。
兼竹好奇,“那邪靈封印在了哪裡?”
懷妄示意前方,“還有一塊壁畫沒看。”
兩人走過去,卻見那最後一塊壁畫上並未交代邪靈封印之地,甚至於救世主都消失無蹤。
唯有一宗門憑空而出,號“臨萬境之巔,遠眾生之途”——稱為臨遠仙宗。
兩人,“……”
長達十幾息的沉默後,兼竹轉頭問懷妄,“我們不是高仿的吧?”
懷妄瞥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兼竹沉默良久:原來還真是他們這個“臨遠”。
他隱約記起當初弟子大選時,未乙掌門好像是說了句“我臨遠自天垸之亂劈山立門已過千年”……
未乙真人如今不過合體,顯然不是開山鼻祖,開山鼻祖想必是那位救世主。
兼竹感歎,“幸好青霞門的人沒破陣進到地下。”
懷妄,“為何?”
兼竹,“不然隻看到臨遠,他們該有多難過。”
懷妄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一直都這麼會替人著想?”
兼竹靦腆,“一直。”
“……”
走道在兩人交談間已至儘頭。前方又是一道石門,這次門側嵌了個機關,懷妄伸手按下,石門便直接打開。
裡麵場地空曠,視野開闊。
兼竹跟著懷妄走進去,石門在身後自動關合。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從緩緩合攏的石縫中瞥見那壁畫上救世主的背影。
颯踏翩躚,斬雪長劍。
哐!石門徹底合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懷妄轉頭就看見他的目光還在那石壁間流連忘返,“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看帥哥。”
“……”
空曠的場地中唯有一殿宇矗立前方,七七四十九級台階通向殿內,整個殿宇的存在就透著一股不明覺厲。
兩人一同朝著大殿的方向走。
兼竹狀似無意地開口,“對了,仙尊是什麼時候來宗門的?”
“幾百年前,不記得了。”
“你怎麼想到要去臨遠?”
懷妄似是回憶了一下,“看上了蒼山。”
兼竹不懂他看上了蒼山哪裡,“你是覺得雪下得很唯美?”
“……”懷妄,“蒼山靈脈充裕,清靜無人,適合修道。”
“適合修道。”兼竹品了品,接著側頭看向他,眼角挑起一抹意趣,“修你的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