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吻最初落得很輕, 大概見兼竹沒有拒絕,懷妄又試探地順著他的頸側一路流連,輕啄了一下耳垂。
瑩白的耳垂在他眼皮底下驀地變紅了。
胳膊摟著那柔韌的腰肢,懷妄頓了片刻撤開身, 將額頭抵在兼竹腦後平複著呼吸, 等著兼竹發落他的逾矩。
一隻手握在了懷妄搭在腰間的腕上, 兼竹側頭, “懷妄, 你鬆一點。”
懷妄不鬆,若他鬆開,定會被兼竹推開。
兼竹感覺勒在腹部的胳膊越發收緊,他沒忍住緩緩呼出一口氣, “你勒到我中午吃的烤鴨了。”
懷妄, “……”
錮得跟鋼圈一樣的胳膊終於鬆開,兼竹趁機轉了個身和懷妄麵對麵貼著。
“你在鬨什麼?”
懷妄沒回答,隻問,“你生氣了嗎?”
“沒有。”兼竹人美心善地引導他,“你怎麼了, 和我說說。”
他隱隱察覺到懷妄的情緒不好, 但由於懷妄見到烏瞳的時候情緒一向不好,他也沒覺出彆的意味來。
直到剛才,懷妄摟著他,吻了他, 輕顫的嘴唇貼上他頸側,他才發現懷妄似乎又有什麼心事了。
隻是像懷妄這樣的性格,常常把事情埋在心底什麼都不說。以前也是這樣,非得讓他拿個小鐵鍬給懷妄心頭鬆鬆土, 才能把他心裡埋的那些小心思挖出來。
那雙手還握在自己的腰後,兼竹看懷妄垂著眼沒看他,深深淺淺的呼吸撲落在自己麵上,像是在做什麼心理建設。
兼竹伸出一隻手搭在懷妄頸後,如同捏著一隻巨型犬的後頸皮,“你不是要無理取鬨?”
“我……”
“都敢親我脖子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聞言,懷妄麵上漸漸染紅。他剛剛隻是一時衝動,實在忍不了。現在兼竹好聲好氣地和他說話,他的情緒稍微得到了安撫,又回過味來自己剛才有多大膽。
“你一直念著烏瞳。”
兼竹愣了愣:他有嗎?他也就剛回屋時愁了兩句該回什麼禮。
“那就不念了。”懷妄聽不得,他也不是非要念出聲。
懷妄又大膽了一點,“他對你好,你還要送他禮物。”
兼竹漏出一聲笑音,“不然呢。烏瞳幫了忙,我不該回禮?”
他看懷妄說不出話,便耐心同他掰扯,“雖然烏瞳幫忙是出於我們團結互助的盟友關係,但不代表我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況且他也提了要求,合情合理。懷妄,我和烏瞳還沒到那中可以白白拿人東西的程度。”
不知是他這話中哪一段戳中了懷妄的點,後者麵上的鬱氣一掃而空,“嗯。”
見懷妄不鬨了,兼竹安下心來,但又生出些遺憾——其實他不介意懷妄再鬨大一點,再鬨得激烈一點,最好把他按在桌上這樣那樣。
噫,想想就覺得好帶感……
正想著,一道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己麵上。兼竹對上懷妄的視線,趕緊收斂起自己遺憾的神色,轉移話題,“所以要給烏瞳回禮,你這會兒沒意見了吧?”
“沒有。”懷妄說著抿唇思索了一下,“你不知道回什麼就交給我,我來準備,你不用再想他……這件事了。”
兼竹對懷妄的社交能力抱有些許的懷疑,尤其回禮的對象是烏瞳。但基於對懷妄人品的信任,他還是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從剛才起就壓低的眉心終於一鬆,“好。”
看懷妄雨過天晴,兼竹又生出逗他的心思,“你送我一條發帶,我是不是也該給你回個禮?”
懷妄怔了一下,似在思考要不要接受兼竹的回禮。若要了,豈不顯得他們之間和烏瞳一樣客氣,若不要……
糾結隻是一瞬,下一刻懷妄就道,“如果你方便。”
說出口的話比回禮還要客氣,他補充,“不回也沒什麼,我們的關係不講究這些。”
兼竹失笑一聲,“好啊,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隻要是兼竹做的,他都喜歡。
“那我給你做個配套的發帶,用那根青翠的羽毛……”
懷妄麵上一下繃緊,“這個不行!”
兼竹就靠在桌沿上,抖抖抖地笑。
.
這會兒離晚上還有段時間。
哄好了酸得冒泡的懷妄,兼竹正站在窗前的桌邊,窗外就是比練場。
他開了扇窗直直望去,正對上場中幾人。縛昀和重楊、昆十二等人站在場邊,場中還有兩人對練。
一招一式間充滿了爆發力,很明顯是經曆過數百場實戰積累下來的經驗。
兼竹靠在桌邊同懷妄道,“論修為我們碾壓,但實戰經驗未必比得上這些把腦瓜子彆在刀尖上的殺手。想贏很簡單,想有技巧地輸還是有些難度。”
懷妄順著他的視線朝外邊看了一眼,沒有反駁他的話,“明天讓我去就好。”
兼竹偏頭看他,“你演技不夠精湛,看著就像打假擂台。”
懷妄,“……”
兼竹,“我好歹也是合體後期,不至於受傷。”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是還有你送的發帶?”
懷妄心頭一動,對上兼竹側眼看來的麵容。麵具下一雙眼眸光柔和,輕如蟬翼的發帶自他身後垂下,將人襯得好似籠著雲霧的山間修竹。
自己做的發帶真的很適合兼竹,比上一條可要好看得多。
在懷妄沉默的這段時間,兼竹已經拍板,“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明天我上,你在旁邊看看有沒有誰露出小尾巴來。”
“縛昀交給我。”懷妄做出最後的妥協。
兼竹想了想,“也好。”據他目測,縛昀是目前見過的天級成員中實力最強、影響力最大的,隱隱有群龍之首的氣場。
兩人正商量著,餘光裡便見他們討論的人朝這邊望了一眼。
隔著老遠,透過半開的窗口,縛昀同他們對上了視線。
縛昀先看了懷妄一眼,又轉向一旁的兼竹,忽然從場邊離開徑直走了過來。
兼竹和懷妄二人都沒動,就靠在窗前好整以暇地看著縛昀一直走到窗口外。
後者麵上滿是桀驁與挑釁,和烏瞳不一樣,他的眼神帶著尖銳的攻擊性。
“在這兒偷偷摸摸地窺探什麼,提前打探敵情?”
兼竹沒開口。懷妄淡淡,“自我意識過剩。”
縛昀的眼神似長釘直對向懷妄,像是要透過麵具將他鑿穿。然而懷妄麵如霜雪冰凍三尺,任縛昀眼神如何銳利都無法在其上劃出一道細痕。
…
僵持的氣氛中,一陣“哢哢哢”的細響拉回了二人的目光。
縛昀轉頭就看一旁的兼竹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把小瓜子,正往麵具下麵塞,細碎的瓜子殼從麵具背後簌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