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大橘已定(2 / 2)

仙尊始亂終棄 馬戶子君 15283 字 7個月前

縛昀身軀一震,目光垂下沒再說話。

下方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石壁凹槽中,兼竹輕手輕腳地抬了隻爪子起來,踩在了懷妄的羽毛裡。一隻細小的爪子立馬陷了進去。

懷妄轉頭看著他單爪獨立的姿勢:你在做什麼?

兼竹:隨便踩踩。

他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在複刻:渡劫渡到了失憶,現在都不記得道侶了。

他想著,爪子又往羽毛裡踩了踩。

懷妄感受著他那跟玩兒似的力道,沒有出聲阻止,就站在原地給他蹬爪。

事變就在一瞬突生——

呼啦,巨大的靈力波動帶起一陣風來。兼竹絨毛被吹得飛起,他收回爪子,低頭便看訟閣閣主身後浮出了一道熟悉的符陣。

符陣轉動,錮在他身前的法器發出微弱的嗡鳴,隱隱要被震開。

而三名被縛住的天級殺手頭頂也各浮出一道符陣來。像是子母符一般,隨著訟閣閣主頭頂符陣的轉動,三人身上的靈力肉眼可見地飆升。

這種情況先前從未見過,兼竹心頭一沉:懷妄,他們在當場結拜為父子。

懷妄:……

懷妄拉回話題:不急出手,先看看情況。

下方的沈橘見狀神色一凝,梨花針入手,隨時準備應對變化的狀況。

砰!砰!砰!三道聲音接連響起,先前被法器牢牢束縛的三名天級殺手竟在此刻掙脫了身上的光藤。

重獲行動自由,三人同時提刀襲向沈橘。

一拳難敵四手。危機時刻,青白兩道流光自空中劃過——

“嘩啦”,衣擺在眼前旋然散開。

一把劍鞘“哐啷”穩穩抵在縛昀刀身上,兼竹在後者睜大的瞳孔中微微一笑,揚手就將他掀翻在地。

又是“砰通!”兩聲悶響,懷妄身形未動,隻是一道大乘期的威壓便叫在場殺手伏倒地麵動彈不得。

“你們——”幾人愕然。

此時他二人依舊是麵具覆臉。但遠遠高出比擂時的修為已經昭示著他們身份的不平凡,更何況……

“你們不是已經被關在了鎖閻塔裡嗎?”

仇辛話落又忽地收聲。既然這二人實力並非先前展現出來的那樣,那被他們親手關進鎖閻塔又怎樣?

他們早就被反將一軍了。

“你們究竟是何人!”眼下臉皮已經撕破,訟閣閣主也不同他們客氣了,“我自認和你們無怨無仇……”

兼竹說,“打算把我們關在鎖閻塔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想的。”

訟閣閣主,“……”

“還挺靠譜的嘛。”見懷妄出手局勢再無逆轉的可能,沈橘也放鬆下來,抱著胳膊走到兼竹身邊。她斜向懷妄那方看了一眼,“你這情郎說話真是算話。”

話落,場中渾厚的靈力陡然波動了一下。

被壓製的幾名殺手沒忍住吃痛出聲,“唔!”

兼竹趕緊提醒懷妄,“彆波動了,這次基數大。”

懷妄,“……”

“情郎?”一道聲音驀地響起,縛昀皺著眉定睛看來,“不是雙黃蛋,連體嬰,兄弟情?”

兼竹不知他是如何在性命攸關的情況下,還能關心他和懷妄的八卦。

他坦然,“對,但我們比較叛逆。”

眾人,“……”

·

在眾目睽睽之下,懷妄麵具後的耳朵越來越紅。片刻過後,他忽然“刷”地拔出長劍抵在訟閣閣主頸側,“那符陣是怎麼回事?”

訟閣閣主,“……”

他懷疑懷妄隻是在轉移視線,但刀劍之下容不得他有絲毫置喙。他咬著牙關沒有開口,沈橘卻悠悠走了上來,“趁我不在時篡奪訟閣的掌控權,這位子你坐得很舒坦嘛,掇延。”

熟悉的稱呼從她口中說出,掇延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仿佛又回到了那居於人下,刀口舔血接著懸賞的日子。

兼竹已經摸出了瓜子,簌簌簌地在麵具下麵磕了起來。

看來他們猜得**不離十:現在的“訟閣閣主”果然是篡位得來的,沈橘才是訟閣真正的主人。

他就說沈橘哪來的這麼多珍寶,想必是先前訟閣接懸賞得來的酬金。

也難怪這幾個月來,訟閣行事風格變化這麼大,原來是換主了。

“住口!”掇延惱羞成怒地低吼,“現在我才是訟閣實力最強的人,訟閣一向講求實力至上,既然我是最強,那這位子我就是憑實力坐上的!”

“憑你那莫名其妙、不知從何而來的符陣?”沈橘挑眉。

提到符陣,掇延又緘口不言了。

沈橘的目標是重新奪回訟閣,而兼竹和懷妄的重點則在於能莫名使人實力提升的符陣。

況且這次掇延身後出現的符陣不但能提升自己的修為,還延伸出了子母符,讓縛昀幾人的修為也在短時間之內飆升。

恐怕幾人是同掇延簽訂了什麼契約,以提升自己修為為償,幫掇延篡奪訟閣的掌控權。

兼竹磕瓜子的動作頓了頓,若這類符陣大規模地傳播……

他睫毛垂下似是思索,懷妄側眼看見沒有出聲打斷。

眼下局勢再無逆轉,沈橘穩操勝盤重新奪回訟閣的掌控權,她便幫著兼竹和懷妄問話,“你那奇奇怪怪的符陣究竟是從何而來?”

她道,“你若不說,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掇延突然怪笑了一聲,“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奪回訟閣?我同他們早有許諾,他們對我死心塌地,不會再做你的人了。”

“重金之下,必有莽夫。”沈橘不以為意,“受你利誘的不過幾條心智不穩的狗。”她說著瞟過縛昀幾人,縛昀腮幫繃緊沒有對上沈橘的目光。

“但威逼之下,也必生反骨。”

掇延倏地抬眼看來。似應證她的說法,沈橘話音一落外麵便隱隱響起一陣騷動。

訟閣以北眾人本應被儘數遣散,此時卻像是發生了一場混戰。

在馮兮的帶領下,兩方人馬交戰在一起,站在掇延這邊的成員試圖再次反叛,但又被早有準備的馮兮等人鎮壓。

隨著戰況推移,“訟閣閣主”久久未能現身,人心動亂,局勢漸漸向沈橘這麵倒去。

假山石壁前,掇延麵色難看。

懷妄的長劍還貼在他頸側,叫他說出背後授意之人。

轟!又是一聲巨響。頭頂的假山石壁都在晃動,落下簌簌的砂石灰塵。

兼竹抬手擋在瓜子上方,“好大的動靜。”

沈橘皺了皺眉正要出去察看情況,在她轉身的這一瞬,掇延身後的石壁突然毫無征兆地張開了一道黑洞!

巨大的斥力甚至將懷妄的衣袍掀得向後翻動,懷妄劍光一閃,又有一道屏障從黑洞中浮出擋在了掇延跟前。

速度之快,竟不輸於懷妄的問閒。

隻在這一息之間,掇延便被黑洞吞納了進去。在黑洞消失的前一刻,一抹銀光似流星緊追其上沒入了黑洞之中。

掇延消失得猝不及防,兼竹幾步上前站在石壁前方打量著他消失的地方。正要伸手去查探就被懷妄一把拉住,“又上手。”

他自知理虧地把手縮回來,“什麼情況?”

“被人帶走了。”懷妄說,“不過我放了一道神識追蹤過去。”

兼竹陷入沉思,“誰這麼環保,還搞垃圾回收?”

眾人,“……”

沈橘沒忍住誇他,“你真會說話。”

外界傳來一陣動響,接著馮兮大步走了進來。他先同沈橘行了一禮,“閣主。”

沈橘揚揚下巴,馮兮身後緊跟著走入一行人,幾人沒多言語,自覺將地上三人押走。

馮兮見著眼前的情形,不由多看了兼竹和懷妄幾眼,“閣主的人?”

沈橘搖搖頭,“熱心市民。”

兼竹、懷妄,“……”

馮兮就笑了兩聲沒多問,轉身出了洞口,將空間留給剩下三人。

待他走後,懷妄眉心壓下,“隙城。”

兼竹,“什麼?”

“神識追蹤最後停留的地方。”

兼竹聽著耳熟,接著反應過來,“隙城不就是師兄他們曆練的地方?”

懷妄眉心頓時擰得更緊,兼竹心想恐怕他們免不了得追蹤這一趟,“隙城在哪兒?”

“九州最西麵,臨近玉碟江。”

一旁的沈橘恍然,“喔,我去過,挨著渭都城、玉碟江的上遊。那邊還有一條著名的河,自玉碟江分流而出,名為天水。”

兼竹看向她,“你也知道?”

“當然知道,每逢盂蘭盆節,渭都城天水河裡便放滿了河燈,萬民祈願,風調雨順。”沈橘算著日子,“剛好再過不久又是盂蘭盆節,到時候人肯定多。”

懷妄對這些民俗並不了解,聽他們講完隻道,“去隙城看看。”

兼竹的視線在他麵上定了會兒,“若有空,我還想再去渭都城。”

懷妄轉頭看他,點頭應下,“好。”

“先離開這裡吧,去看看外麵什麼情況。”沈橘說著率先往洞門外走,兼竹和懷妄也抬步跟上。

兩人並排走出了洞口。

外麵已結束混戰,隻有零星幾人匆匆收尾,沈橘裙袂輕晃走了過去。

頭頂皓月如盤,兼竹站在原地未動,餘光裡便是懷妄挺拔出塵的身影。

傳說天水河一路逆行北上,通向天界與凡間的交界,天水儘頭便是瑤池昆侖。以往每逢盂蘭盆節,他和懷妄都會到渭都城中的天水河裡放一盞河燈。

自懷妄失憶前,年年如此,從未斷絕。

那河燈一去十二載。今夕但不聞舊人,唯有天水寄故聲。

兼竹揣著袖子,迎麵是夜風習習。

若傳說當真,在天水河的儘頭,還有他和懷妄放過的十二盞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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