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能量帶著摧枯拉朽之勢, 像是要把天幕都撕開一個洞。滾滾烏雲積壓在蒼山上空,落下的驚雷一瞬將整片天都映得雪亮。
咵啦——腳下的地麵似在震顫。
那座在眾人眼中向來不可侵犯的蒼山刹那被九重天雷籠罩其中。
電光在天際不斷閃爍。前山,江潮雲三人趕緊將話本收回儲物袋,衣袍都被吹得在風中獵獵作響。
江潮雲邊收話本邊看向那滾滾天雷, “是上天來為蒹葭蒼蒼的純潔性作證了?”
何師兄被風吹得腮幫子都在抖, 聲線嗡嗡直響, “這證據也太給力了。”
他們說完,幾道視線同時轉向方才出聲的江殷。許師姐意有所指, “江殷師弟這嘴可真靈。”
江殷怔然地看向蒼山沒有回話, 麵色在電光的映襯下如紙煞白。
…
九天雷劫引起了各峰長老的注意, 他們紛紛飛出峰頭, 愕然地看著那雷劫落向蒼山,相視間驚疑不定。
這等浩大的雷劫,所有人都從未見過。
“怎麼回事?這不是突破大乘才有的九天雷劫……”
“此等恐怖之威壓,還是第一次見。”
“但仙尊不是已經突破大乘了, 為何還有九天雷劫落在蒼山之中?”
話落眾人一靜, 隻剩轟隆直響的雷劫籠罩著整個臨遠仙宗。他們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後, 心底不約而同地浮出最後一個猜想——
蒼山中除了仙尊還有一人,兼竹。
…
此刻蒼山之中, 兼竹正盤坐於雷劫中心。
幾縷額發垂落在眼前, 他眉心緊蹙,抿緊了唇線,身體和識海都承受著九重天雷的威壓。早在第一道雷劫落下時,他便猝不及防身體往前一傾,差點支撐不住。
要不是自顧不暇, 他都想同懷妄傳訊逼逼:叫你的雙黃蛋控製一下!
轟隆!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兼竹悶哼一聲, 汗珠瞬間滲出額頭, 又隨著身體搖晃滴落在地麵上。
他隻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一葉輕舟在驚濤駭浪之中顛簸起伏,彆說有任何反抗,光是穩住自己不要被巨浪吞沒,就已消耗了全部的精力。
在他四周擺了幾十件天材地寶,最低也是地階下品,哪怕一件都是千金難尋。
眼下被懷妄搜羅到一起擺出一道護體陣法,每當有雷劫落下,法器間就隱隱形成一道屏障替兼竹過濾掉部分傷害。
即便如此,這些罕見的法器也隨著雷劫落下而逐漸光澤暗淡,想必到了後麵定逃不過寸寸斷裂。
懷妄站在不遠處替兼竹護法。一是保證他渡劫不受外界乾擾,二是預備稍有不對就想辦法將雷劫引到自己身上。
伴隨著雷劫一陣陣劈落,懷妄眉心壓下,眼底浮出一絲冷然殺意。
他明顯感覺到這次的雷劫比自己渡劫時還要大,也不知在雷劫中心的兼竹會有多難熬。
思及此他不再等下去,直接將雷劫引向自己——轟隆!他這一舉動似觸怒了天道,雷聲比剛才還大。
懷妄本以為雷劫會不留餘地劈向自己,但等真正落到他身上時他才發覺對方似乎有所顧忌。
頓了頓,懷妄乾脆將雷劫儘可能地全往自己身上引。
轟轟轟!雷聲似急怒地暴跳,越發用力。就連附近幾座主峰也受到影響,直接觸發了護山陣法。
幾名圍觀的長老見狀相視一眼,歸庭沉聲,“開啟護宗大陣吧。”
洞迎點點頭,隨即幾人飛身而出開啟了整個宗門的防護陣法,避免底下弟子被餘威波及。
……
那雷劫落了整整九天九夜,到第八天時雷聲漸小,各主峰護山大陣早已被劈得渣都不剩,眾長老隻能不斷地手動頂上彆的陣法。
到了第九天,如能量耗儘一般,落下的雷劫隻剩餘威。一旁護法的懷妄終於鬆開了緊蹙的眉,一顆心隱隱落下。
在第九天快要結束時,被天雷籠罩了整整九日的蒼山頭頂烏雲散去,終於露出了原本的天穹。
門中眾弟子全都湧了出來,齊齊看向蒼山的方向。除檜庾以外的其他五大長老紛紛淩空而立,候在蒼山之外。
眾人視線中央,隱隱見得席鶴台上立著一抹青色的身影,如彙天地之鐘靈。
煙消雲散,天際一刹霞光萬丈。
天下第二個大乘就此誕生了。
·
蒼山席鶴台上,兼竹換了身外衫。
四周一片狼藉,草木花苗全都化為了粉塵,幾十件珍惜的靈器殘骸散落一地。
他查探了一番識海,的確已穩穩突破了大乘期。
“感覺如何?”懷妄從一旁走過來。未等兼竹回答便搭上他的手腕進行查探,見靈力運轉平穩,這才舒了口氣。
“我沒事。”兼竹細細打量著前者的神色,“你感覺如何?”
他在渡劫期間能察覺出懷妄將雷劫吸引到了自己身上,他當時就害怕極了——怕懷妄又被劈出什麼毛病來。
“那雷劫並未傷及我。”
“嗯?”
懷妄將渡劫期間的情形同他說了一番。兼竹聞言陷入沉思:既然天道視他們為眼中釘,怎麼會放過這次機會不狠劈懷妄?
……難道是雙黃蛋之間的羈絆。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結果,席鶴台外便圍來五道身影。
以洞迎為首的五大長老前來詢問情況,“敢問懷妄仙尊,兼竹他……?”
懷妄轉頭看向他們,開口道,“突破了大乘。”
這稀鬆平常的語氣仿佛是在討論天氣。幾人,“……”
即便早知是這結果,他們心頭一時也充斥著不敢置信。但看兼竹周身氣息凝練、並不虛浮,很明顯不是在短時間內依靠靈丹妙藥或什麼旁門左道提升起來的。
洞迎幾人驚訝之餘又有些了然:仙尊的道侶,想必也不是什麼平凡之輩。
歸庭拱手道出這次前來的第二個目的,“此次九天雷劫驚動九州,定會有四方來人拜臨我臨遠仙宗。”
懷妄熟知兼竹是何等鹹魚之徒,加上他們現在也沒精力應付四方來客,便轉頭問兼竹,“你是怎麼想的?”
那條無形的鹹魚尾巴拍了拍,“我畢生的勤奮已經在這幾天消耗殆儘了。”
懷妄便依他,“你不想見人,那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