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還在裝修中,地方不夠住,小馬和秦蓉暫時留在吉安鎮,正好幫秦家收拾新院子。
紀嬋親自駕車,迎著仲春的涼風往京城走。
田野裡的野草綠了,迎春花、桃花,和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都盛開了。
紀禕坐左邊,胖墩兒坐右邊,倆人一會兒看鳥,一會兒賞花,一路歡聲笑語。
有職業,有存款,有房子,有孩子,一切順利。
紀嬋覺得她的生活已經圓滿了。
馬車在永康胡同的第六座院門前停下。
雖說天色已晚,但裝修的木匠還在。
房頂和柱子等修補好了,上房的棚頂裝完了,牆壁也貼了牆紙,還做好了幾樣融合著現代元素的簡單家具。
完全可以入住了。
因為時間短,東廂房的棚頂還差些,大部分家具沒打,但這些可慢慢來,隻要西廂能住人,小馬夫婦就可進京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她把胖墩兒交給紀禕照顧,自己駕車一路疾馳,往大理寺去了。
這個時代的公務員上工早,冬春卯正點卯,夏秋比冬春提前兩刻鐘,極不人道。
她剛進衙門,就聽後院有人喊道:“點卯啦,點卯啦。”
紀嬋跑了起來。
於是,司豈便看到一個瘦削高挑的男子從他身邊風一般的刮了過去。
從背影看,那人穿著玄色暗紋圓領衫,腰上紮一條寬闊的鹿皮腰帶,腰後墜著一把帶鞘小匕首,足登黑色鹿皮長靴,袍角在風中上下翻飛,露出一截兒細長筆直的小腿。
矯健,颯爽。
司豈的腦子裡不合時宜地冒出兩個形容詞。
左言與司豈並肩而行,說道:“聽說紀大人今天進衙門,不知到了沒有……早就盼著這一天……”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那位就是紀大人?”
皇上頒旨讓紀嬋以女子的身份當官,卻沒有泄露她的性彆。
左言沒看見正臉,卻能做正確判斷,是因為紀嬋手裡的勘察箱。
“是她。”司豈無奈地笑了笑,也就紀嬋這種女人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奔跑了吧。
她是真拿自己當男人了呢。
左言道:“我們也快走兩步?”
像他們這種地位的,不必排隊應卯,但左言許久不見紀嬋,便多了幾分期待。
“汪大人來了沒有。”
“來了。”
“董大人。”
“嗯,這兒呢這兒呢。”
……
“紀大人呢,哪個是紀大人。”
“到!”
紀嬋不自覺地代入警察時的狀態,立正收腹,聲音短促響亮。
她是新來的,而且是張沒穿官服的生麵孔,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哈哈哈……”眾官員哄笑起來。
司豈也笑了。
左言摸了摸鼻子,與司豈對視一眼,“咱們這位紀大人有點兒意思。”
司豈挑了挑眉,你要是知道她是女的,隻怕就不會說“有點兒意思”了。
他拱了拱手,說道:“左大人,我這就過去了。”紀嬋是大理寺左丞,歸他管轄,招呼的任務也在他身上。
左言笑眯眯地跟上來,“大家都是熟人,一起打個招呼。”
司豈道:“也好。”
紀嬋被眾人笑了,也覺得有些尷尬。
她自由散漫慣了,冷不丁一上班就想起了當法醫的那些歲月。
多年養成的習慣就像刻在骨子裡一樣,一旦有了同樣的環境,就會生根發芽。
“哈哈哈……”她也跟著笑了起來,“第一次來大理寺,緊張得很,讓諸位大人見笑了。”
“咳咳,紀大人啊,我手頭還有卷宗,先去忙了。”
“嗯,紀大人忙著啊。”
“紀大人走了。”
……
一些官員簡單地打過招呼,匆匆離去了。
一位官袍油膩,形容邋遢的中年官員上了前,“紀大人,在下董華年,同在司大人手下,你叫我老董就行。”
又一個衣著乾淨講究,香氣撲鼻,且臉上還敷了粉的官員也湊了過來,拱了拱手,“紀大人,免貴姓汪,汪兆豐,大家都是同僚,日後可要互相關照呀。”
“董大人好,汪大人好。”紀嬋團團揖禮。
她是皇上空降來的,還是以仵作的出身,她這樣的人在任何一個工作單位,都是大家防範的存在。
其他人是正常反應,這兩位主動打招呼,反倒讓她感到一絲怪異。
這時候,司豈從後麵走了上來,“紀大人,跟我過來吧。”
左大人笑著與紀嬋點點頭,“紀先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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