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豈問道:“陳老大現在以什麼為生?”
老板娘不講究地唆了一下牙花子, 道:“學了幾天廚子, 現在開飯莊呢, 就在北頭, 賣的都是家常菜, 味道一般, 還不如我男人呢。”
紀嬋心中一涼,什麼線索,分明是惡意競爭, 亂扣屎盆子罷了。
司豈眉頭緊蹙, 眸色亦深了幾分, “這位大嫂,陳老大開的是飯館, 那幾日他去沒去城裡一問便知。”
他把雙手背到身後, 居高臨下地問道:“趙二娘子慘死, 已然是不幸中的不幸,名聲若再被你這幾句話壞了, 你猜她會不會死不瞑目?”
“啊……”老板娘收起沾沾自喜的嘴臉,呐呐道:“我就隨便說說, 那麼較真兒作甚。”
“哼!”司豈一甩袖子出了門。
紀嬋對老板娘說道:“好話一句三冬暖, 惡語傷人恨不消啊, 你好自為之。”
二人先後走出客棧。
紀嬋道:“司大人,要不要看看這位陳老大?”他們用飯時是夥計招待的,沒見著廚子兼東家。
司豈搖搖頭,“李大人是認真的人, 既然飯莊在北頭,陳老大又凶名在外,當過屠夫也是廚子,定然查過了。”
紀嬋笑道:“此言有理,那去趙二娘子的娘家看看?”
“好。”
兩人重新往北麵去了。
八裡鋪不在官道上,鎮上並不熱鬨,但紀嬋二人一出現,就勾出來許多看熱鬨的人。
人們議論紛紛。
“還是查趙二娘子案子吧。”
“對,我看著他們從趙二家出來的。”
“趙二娘子是個好女人,可惜了。”
“好人不長命啊。”
“她一死她娘也死了,嘖嘖,白發人送黑發人,擱誰身上都受不了。”
“張八斤能活這麼久,也多虧趙二孝順。”
“可不是嘛,延醫問藥沒少搭錢。”
“這位大哥,張八斤是誰,趙二娘子的母親嗎?”紀嬋忽然插嘴了一句,她記得趙二的母親也提起過這個名字。
“對對對……”那人見紀嬋跟他說話,頓時激動地語無倫次,“哎呀,這位是京裡來的大官吧,我叫張三,趙二娘子的娘是我沒出五服的嬸娘。”
紀嬋與司豈交換一下眼色,停了下來。
紀嬋問道:“趙二娘子的娘家都有什麼人,他們現在怎樣了?”
張三道:“什麼人,都是老實人唄。她娘一直病著,知道趙二娘子去了,他娘一時受不住,也去了。我那堂叔身體也不好,唉……幸好幾個兒女都很孝順。”
“大人,她們一家跟趙二娘子的關係好著呢,絕不會殺人的。依我看,肯定是城裡人乾的,城裡人瞧不起我們鄉下人,我上次進城……”
張三大概被城裡人坑過或者看不起過,一提起城裡人就義憤填膺,說的內容也跑到了八千裡外。
“司大人,紀大人,請這邊說話。”老鄭忽然出現了,把紀嬋司豈解救了出來。
——他找紀嬋司豈沒事,單純為了解圍。
司豈道:“老鄭這是打哪兒來?”
老鄭道:“小人去趙二娘子的娘家了。”
紀嬋道:“如何?”
老鄭道:“她的幾個兄弟沒讓我進屋。趙二娘子的母親得知她的死信兒後,兩天都沒熬過去。其父身體也不好,我們就在外麵聊了聊。屬下以為,那一家子人不錯,不大可能殺人。”
紀嬋道:“老鄭,老董他們去藥鋪了嗎?還有廚子陳老大,都查過了吧?”
老鄭點點頭,“因為要查砒、霜的來源,南城的所有藥鋪和醫館都去了,沒有線索。”
“陳老大也查過了,他那幾天在飯館裡,不少人能作證。”
“確實棘手。”紀嬋看了看司豈,“接下來怎麼辦?”
司豈堅定地說道:“再看看,總不能就這麼回了。”
紀嬋同意。
暗道,她的心裡年齡可比司豈大好幾歲呢,可不能就這麼沉不住氣。
兩人分頭行動,重新調查趙二娘子的社會關係,以及同去京城的幾個賣雞蛋的婦女。
然而,忙活了一下午,還是一無所獲。
晚飯照例在陳老大的鋪子。
因為是傍晚,飯館沒什麼客人。
最後一個豆角乾燉肉粉是陳老大親自端上來的。
他三十出頭,身體強壯,滿臉橫肉,但目光平和,沒有太多侵略性。
“爹。”一個兩三歲的小胖子怯怯地溜了進來,好奇地看著紀嬋和司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