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辰宇是來搞交際的。
下課後, 他禮節性地請紀嬋, 以及司豈、左言去他的小酒館喝酒。
紀嬋拒絕。
司豈、左言和蔡辰宇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需要給他麵子。
蔡辰宇也不介意,帶著新結交的小夥伴們走遠了。
左言摸了摸鼻子,說道:“沒想到,蔡世子還挺會做買賣的。”
司豈挑起左眉,“還行。”
小酒館聲名鵲起,比“還行”明顯好多了。
不過司豈還是有資格這樣評價的。
紀嬋想,她雖然隻知道天祥樓, 但以司豈之能, 出手之大方,顯然不可能隻有一個買賣。
三人一起往國子監外走。
紀嬋居中, 兩位四品上官分列左右,她不但要左右逢源, 偶爾還要跟打招呼的學生們還禮。
王虎和老牛等幾個仵作也來聽課了,就走在羅清和小馬之後。
王虎感慨道:“誰能想到呢,做仵作也能出息成這樣。”
牛仵作穿了身簇新的衣裳, 聞言挺了挺乾瘦的身板,說道:“可不是?老牛我今年五十一, 以前做夢都沒夢到過在國子監聽課。今兒不但來了,還跟諸位大人同坐一堂, 嘖嘖……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是啊是啊,自打有了紀大人, 我這腰疼病都好了不少。他娘的,驗屍腰疼,見官腰更疼。”
“確實確實,哈哈哈……”
紀嬋三人在門口作彆。
等左言的馬車走了,司豈說道:“紀大人要是不忙,咱們就去飯莊看看,今兒正好叫了幾個木匠過來。”
“這……還沒裝上嗎?”紀嬋不怎麼想去。
她一個出菜單、拿分紅的管不著這些,但畢竟也算自家鋪子,如果能在前期出些好點子,比裝好之後再來挑剔好多了。
司豈道:“木匠剛空下來。”他的目光落在紀嬋殷紅的唇上,生怕她接下來會吐個“不”字出來。
“我……”
“司大人紀大人!”王虎老牛等人趕上來,打了個招呼。
紀嬋道:“王師傅牛師傅,怎麼樣,都聽懂了嗎?聽不懂就問哈,乾咱們這一行馬虎不得。”
王虎年輕,也愛學,腳下一踮,當真想站出來問幾個問題,可一眼瞧見虎視眈眈的司豈,又停住了,說道:“紀大人,明日上午去你書房討教可否?”
紀嬋道:“當然可以。”
“多謝紀大人。”王虎近水樓台先得月,興奮地打了一躬,扯著還想說話的其他幾個仵作走了。
紀嬋也朝自己的馬車走了過去。
司豈有些失望,剛想再問紀嬋一遍,就聽紀嬋說道:“司大人帶路吧。”
“好。”
司豈應得又脆又快,低落的心情瞬間高漲起來,他抬起頭,看向紀嬋的眼裡仿佛有了星光,“這就走。”
馬車七拐八拐,在一座兩層樓的鋪麵前停下了。
這條街街麵寬闊,齊整,馬路兩側種著一棵棵繁茂的楊柳,新綠喜人。
街麵上行人少,馬車多。
路兩側的店鋪以高檔為主。
鋪子大概剛修過,八成新,鋪麵夠用,門臉夠大。
紀嬋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說道:“不錯,還挺氣派的。”
司豈心裡一鬆,心臟也回到了原位。如果沒記錯,他科考時也沒這麼緊張過。
“走,進去看看吧。”他說道。
“三爺,紀大人。”一個工頭帶著幾個木匠迎了出來。
司豈給羅清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把木匠迎過去,彆礙著他和紀嬋。
紀嬋沒注意司豈的小動作,徑直打了個招呼,“原來是你們啊,近來可好?”
她就算當了官,也不喜歡擺什麼官架子,親和力十足。
“好好好,多謝紀大人惦記著。”領頭的工匠沒想到紀嬋這麼和善,當下喜出望外。
於是司豈又給羅清使了個眼色,羅清又退了下去。
“老張,需要修繕的地方多嗎?”司豈也加入了談話。
工頭老張臉上笑成了一朵花,說道:“不多不多,房子是好的,換幾個椽子,重新油漆一遍就成。”
司豈點點頭,左手極自然地紀嬋的肩膀上按了一下,“紀大人,咱們邊看邊說?”
“好。”紀嬋朝老張笑笑,“一起吧,你們比我們專業。”
司豈喜歡“我們”這個詞,他握了握拳,捏著剛剛得到的一點熱度,挨著紀嬋進了門。
鋪子原來也是飯莊,二樓的包間是已經分割好的,重新裝修即可。
桌椅要重新做,款式也要符合這個年代的主流審美,不然就顯得不夠檔次。
紀嬋覺得唯一需要自己諫言的就是大堂裡的幾根柱子。
她對司豈說道:“司大人,把這些柱子包上怎麼樣?每根柱子包出兩尺左右,就做成多寶閣那樣,擺上各種美酒或酒具,以及花瓶一類的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