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嬋譏諷道:“怪不得清風苑買了這麼大一片地方, 原來是靠打劫來的。”
那護院用手指著紀嬋,“殺人償命, 欠債還錢, 你踹壞……”
“你住口。”那老鴇輕喝一聲,“趕緊進去瞧瞧, 以免歹人藏在裡麵傷了客人。”
“是。”那護衛不情不願地閉了嘴,和同伴進屋晃了一圈, 又退了出來。
“打擾了。”老鴇福了一禮,施施然往前麵去了。
紀嬋問:“接下來怎麼辦?”
泰清帝道:“我們進去等。”
司豈大概能猜到泰清帝接下來會怎樣做, 說道:“暗衛一走皇上就不安全了, 我們還是出去等著最為穩妥。”
為應對突發狀況, 他也早有安排,老鄭等人在清風苑外隨時準備策應。
莫公公用眼神給司豈點了個讚,勸道:“皇上, 司大人所慮極是……”
泰清帝示意莫公公閉嘴, 舉起手朝天上勾了勾,轉身進了屋子。
紀嬋和司豈也跟了進去。
泰清帝笑道:“什麼都瞞不過師兄,不過沒關係,朕今天的人手足夠。”
一個黑影從敞軒上跳下來, 進了屋, 拱手道:“末將在, 請皇上吩咐。”
泰清帝道:“有兩件事要辦。第一,通知石方,火速包圍清風苑, 朕要徹底清掃這裡;第二,讓其他暗衛盯住清風苑的各個出口,務求不放走一隻蒼蠅。”
——石方是羽林軍指揮使,泰清帝身邊除司家父子外的另一個大紅人。
“末將聽令。”暗衛躍出窗戶,消失在黑暗之中。
司豈紀嬋同時拱了拱手,“皇上聖明。”
清風苑的幕後主使不見得隻有柔嘉郡主一個,但泰清帝能以人為本,當機立斷,紀嬋還是很欣慰的。
三人重新落座,又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西南角的院子裡的慘叫聲曆曆在耳,每個人都處在良心難安的煎熬之中。
氣氛極為凝重。
盞茶的功夫之後,司豈沉聲說道:“皇上,清風苑不會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不若趁此機會下旨,整肅所有妓、院和小倌館。微臣以為,此舉不但能救民於水火,也可給某些無法無天的人一個下馬威,皇上以為如何?”
泰清帝目光灼灼地看著司豈,“師兄與朕想到一塊兒去了,等了了此間的事,朕與老師商議一下,儘快下旨。”
紀嬋點點頭。
她想起現代的掃黃、打拐了,如果這件事能紮紮實實地做下去,就算不能持之以恒,也能讓不少人從深淵中解脫。
司豈借題發揮,雖是能吏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但也著實讓她感佩。
至於被他咬的那一下……
紀嬋偷偷紅了臉——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那等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一個書生不堪受辱,投水自儘了!”門外忽然有人壓著聲音說道。
紀嬋一拍桌子,立刻起了身。
泰清帝也站了起來。
司豈道:“羅清、莫公公,你們馬上護著皇上離開這裡,隨便藏在哪裡都行,我與紀大人過去一趟。”
泰清帝本想拒絕,話到嘴邊時忽然明白了司豈的意圖,“這樣也好,你們在明,我們在暗,咱們互相照應。”
紀嬋微微一笑,跟聰明人在一起就是方便。她隻提了一個頭,聰明人就立刻安排好了收尾。
“多謝皇上體恤,也多謝司大人支持。”她拱了拱手,飛快地出了門。
“皇上務必照顧好自己。”司豈囑咐一聲,小跑著追了上去。
泰清帝搖了搖頭,“師兄總是仗著頭腦好小瞧於朕。”
羅清不敢替司豈解釋,討好地笑了笑。
紀嬋跑得飛快。
路上有氣死風燈,但光線飄忽,石板路起伏不平,好幾次她都差點絆倒。
司豈比她高,腿比她長,追上來毫無壓力,然而,他既沒說“慢著些”,也沒說“不著急”,隻是默默地跟隨左右,準備隨時扶上一把。
二人速度很快,不過半裡地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爺肯寵你是你的榮幸,居然還他娘的尋死,晦氣!”
“這樣的狗東西撈上來就算不死,也得弄死他,不然早晚是個禍害。”
“貴客息怒,貴客息怒,讀書人嘛,總要過了這個坎兒……”
“找到了,他娘的,沒氣兒了。”
“快拉上來,看看還有沒有救。”
……
伴隨著嘩啦啦的水響,自儘的少年像條死狗一般被拖上岸,扔到了泥地上。
一個穿著錦緞的胖子彎腰摸了摸少年的鼻息,狠狠踹了一腳,“確實沒救了,枉費我一番力氣。”
“讓開。”紀嬋從幾個男子中間擠了過去。
“什麼人?”那胖子問道。
司豈道:“救人的人。”
“你又是誰?”那胖子看向司豈。
司豈道:“好心的人。”
紀嬋跪在少年身旁,先檢查呼吸,發現確實沒有呼吸,心臟也不跳了,又馬上檢查了口鼻,沒發現異物,便抬高少年的下顎打開氣道,這才開始做心臟複蘇。
她握緊拳頭,拳眼向上,快速有力猛擊少年的胸骨正中下段一次。
不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