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1 / 2)

娘子,求驗屍 十月海 12262 字 3個月前

“父親!”司豈衝進東暖閣。

司岑眼裡有了驚喜,“三哥,你來啦,紀大人在哪兒?”

“逾靜,你父親傷得很重。”司老夫人也急急說道。

李氏和司勤的哭聲更大了。

司豈顧不上理會他們,幾大步撲到榻上,“父親,你怎麼樣?”

司衡後背受傷,利刃從肩頭劃到腰際,割開的衣裳足有尺餘長,後背已經被鮮血浸滿了。

他身體虛弱,但人還清醒著,問道:“小紀大人和胖墩兒沒事吧。”

“父親,他們沒事。”司豈深吸一口氣,抑製住狂亂的心跳,“我這就去找紀嬋,你且忍忍。”

他站起身,吩咐司岑,“老四去找皇上,馬上燒開水,煮剪刀,繃帶,找到麻沸散立刻熬上。”

“朕來了,師兄去吧,朕立刻讓人安排。”泰清帝從外麵走了進來。

“臣多謝皇上。”司豈拱了拱手,快步出了門。

泰清帝對司衡說道:“應該是朕謝謝老師和師兄才對。”

司衡道:“皇上謬讚,此乃為臣子的本分。”說到這裡,他嘴裡吸了口氣,又問,“皇上,援軍到了嗎?”

泰清帝道:“老師,師兄剛剛以一己之力助方拙打開南城門,上官將軍早就進來了。”

“那……太好了。”司衡始終提著一口氣鬆了,人也昏過去了。

“老師,老師……”

“老爺……”

“兒啊!”

……

東暖閣亂成一團時,司豈和羅清兩人四騎已經出了東華門。

到南城後,司豈與羅清兵分兩路,羅清去小馬家拿勘察箱,他自己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瓷器鋪子。

司豈推開小屋的門,屋裡的燈亮著,但空無一人,他心裡一沉,正要出去,就聽紀嬋在他身後說道:“不知來人是誰,我們就先藏了一下,你有沒有受傷,宮裡怎麼樣了?”

司豈一回頭,見紀嬋抱著睡著的胖墩兒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輕輕吐了口氣,說道:“我沒事,父親傷了後背,需要你馬上進宮縫合。”

“好。”紀嬋轉身看向孫媽媽,說道:“我們走了你們也就安全了。你和孫毅先呆在這裡,天亮之後,看情況再回家。”

孫媽媽點點頭,說道:“娘子千萬小心。”

一家人出了鋪子,紀嬋把胖墩兒綁在胸口,單乘一騎,紀禕與拎著勘察箱一起趕來的小馬共乘一騎。

此時,南城門已經平靜了,街麵上也大抵平靜了。

一行人飛快地返回寧壽宮。

下馬時,胖墩兒醒了,他摟著紀嬋的脖子小聲問道:“娘,我爹呢?”

司豈把他抱過來,裹在披風裡,“爹在這兒,爹回來了。”

胖墩兒完全清醒了,小手摸摸司豈的臉,“太好了,我爹還是熱乎的。”

司豈無語,在他小屁股上輕輕掐了一把,說道:“你祖父受傷了,你娘要去給他縫合,你要是困,就抱著爹睡。”

胖墩兒掙紮了一下,“傷得重不重?我不困了,我要去看祖父。”

說話間,父子倆進了寧壽宮東暖閣。

“父親怎麼樣了?”司豈問司岑。

司岑道:“暈過去一陣,現在已經醒了。”

“啊!”

胖墩兒站得高,陡然看見司衡背上大片的血跡,嚇得驚叫一聲,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問道:“爹,祖父不會死,對不對?”

“當然不會!”李氏大叫一聲,她大概太過緊張,聲音尖利刺耳。

胖墩兒又被嚇了一跳,雙手死死摟住司豈的脖子,小臉也埋到了司豈的衣領裡。

司豈看了李氏一眼,使勁摩挲著胖墩兒的後背,柔聲說道:“不怕不怕,有爹娘在,你祖父肯定不會有事。”

司老夫人嚴厲地看了李氏一眼,“成什麼樣子?!”

李氏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不由有些訕訕,視線下意識地落在司衡背上,又飛快地挪走了。

司衡歪著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說道:“胖墩兒也來了,祖父的傷無大礙,倒是你,有沒有害怕呀?”

胖墩兒從司豈身上下來,站在地上就看不到血淋淋的後背了。

他跑到榻邊上,抓住司衡的手,“祖父,我不怕,你也不要怕。我娘很厲害的,一定能治好你。”

司衡背上疼,但此刻有了孫子的關心,心裡已然舒坦極了,“祖父不怕,胖墩兒也不哭,好不好?”

胖墩兒用手背抹了把淚,“我不哭,我給祖父唱個小鴨子,我娘說我五音不全,難聽得很有趣,祖父聽了說不定就開心了。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

小家夥奶聲奶氣地跑著調,即便沒聽過原版,也一樣能聽得出他唱得不對。

司衡真笑了,扭頭對李氏說道:“這孩子可真是我孫子,連唱歌都是一樣的。”

他這話是有含義的,李氏有些尷尬,卻不得不點點頭。

司老夫人破涕為笑,嗔道:“咱們老司家的男人就沒幾個會唱歌的。”

說話間,小馬用剪刀剪開司衡的外衣和內衣,露出了猙獰的傷口。

李氏離得近,瞧得清楚,慘叫一聲,差點癱在榻上。

司豈扶住她,勸道:“母親陪祖母去隔壁休息吧。”

男女有彆,其他女眷都去隔壁了。

李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說道:“那怎麼行呢?這麼重的傷,我要陪著你父親。”

司豈心裡一煩,想放著不管,又怕她對紀嬋指手畫腳,隻好耐著性子說道:“人多了會影響紀嬋縫合,母親還是陪著祖母去吧。”

李氏起了身,指指司岩和司岺,“讓你大哥二哥陪你祖母過去。”

她扶著王媽媽去貴妃榻上坐了,意思是,我在這兒就沒有影響了吧。

紀嬋挑了挑眉,說道:“司大人,沒關係,隻要不圍在這裡就成。”

她讓羅清兌了一杯加了少量細鹽的糖水,讓司衡喝了。

胖墩兒說道:“糖能補血,祖父喝了就有精神了。”

司衡裸著後背,心裡有些不自在,說道:“小紀大人,如果小馬會縫,還是讓他來吧。”

小馬臉色一白,這可是首輔大人呐,他求救地看向司豈。

司豈端了熬好的麻沸散過來,說道:“父親吃藥吧,小馬隻縫過死人,沒縫過活人,還得紀大人來。”

司衡:“……”

小馬鬆了口氣。

司衡也喝下湯藥。

紀嬋道:“伯父,我現在清洗傷口會比較疼,您忍得住嗎?”傷口又長又深,不能再耽擱,能早做一會兒就能降低一點風險。

“可以,來吧。”司衡把腦袋埋在雙臂裡,怕自己猙獰的表情嚇到了胖墩兒。

紀嬋讓司豈提著已經晾得差不多的白開水,先清洗傷口周圍,再重新傷口。

胖墩兒也抓緊了司衡的顫抖的手,“祖父不怕。”

……

司衡是個有大毅力的人,在清洗的過程中一聲沒哼。

胖墩兒就像紀嬋平時鼓勵他那樣,繃著小臉,不時地握著小拳頭喊幾句口號出來。

“祖父最棒!”

“祖父加油!”

“祖父最厲害了!”

……

明明是血淋淋的療傷現場,卻生生被淘氣包搞得滑稽起來。

除了李氏,其他幾位男性紛紛忍俊不禁,差點兒笑出聲來。

洗完傷口,大約一刻鐘後,司衡睡了過去,紀嬋開始縫合。

李氏一直盯著紀嬋的手,視線隨著她的手指上下遊移。

司豈是聰明人,大概能猜得到李氏的心思。他歎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擋住她的視線。

李氏瞪了司豈一眼,但也明白,她在無理取鬨。

紀嬋工作時從來都是全神貫注,李氏如何並不在她的考量內。

縫完傷口,她出了一頭一臉的汗,長時間彎腰,導致她的腰肌比一般人容易疲勞,她扭扭腰身,對小馬說道:“敷藥,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