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2 / 2)

伏黑君覺得不行 成淵 8117 字 3個月前

伏黑惠是很容易被一點小恩小惠、一點點善意就說服的孩子。

隻要是他認定的人和事,就幾乎不會更改想法。

上一世那個不負責任的伏黑甚爾的形象漸漸淡去,禪院甚爾輕柔的抱著隻有幾個月大的自己,用低啞的聲音耐心哄他睡覺的記憶反而越發鮮明。

父親……

伏黑惠抿了抿嘴,搖了搖腦袋,把那一點溫馨的碎片甩出腦海。

不,是為了繪理媽媽的遺言。

無法拯救媽媽,那就一定要守護媽媽的遺言,把甚爾這家夥看好。

“阿嚏——”

一陣風忽然從窗外吹過,一歲多的伏黑惠縮了縮身體,忽然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現在已經十月份了,晚上的氣溫有點涼,特彆是躺在冰涼冷硬的地板上,寒意就更重了。

因為自己開始感覺到冷,伏黑惠後知後覺的看向身後的男人。

就這麼躺在地上很可能會感冒。

對疾病有些反射性不安的伏黑惠下意識遺忘了他父親能夠手撕特級的超規格體質,他站起身,拉了拉甚爾比他腿還粗的胳膊,他憋足了勁往房間拽,沒拽動,自己反倒是腳滑摔了一個屁股墩。

腮幫子本能的鼓起,他皺著眉歪著頭思考了一會,最後慢吞吞的爬起來,把甚爾周邊的煙頭全部撥開,然後又把走廊的玻璃碎片一點點掃到一邊,最後邁著不太穩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從床上用力把被子拽下來。

伏黑惠兩隻手勉強抱起棉被的一角,用儘全身力氣使勁把它拖到了客廳。

然後認認真真的拽著被子,把它蓋在了甚爾身上,忙忙碌碌的一個角一個角的拉平。

側躺著的甚爾微微睜開眼睛,他沉默的聽著身後那個小家夥忙活的動靜,視線沒有聚焦,放空的盯著眼前的空氣。

柔軟的被子蓋在了身上,沒多久之後,屬於孩子小巧柔軟的身體也鑽了進來。

靠的緊緊的,無聲的蜷縮在了他身後。

一歲多近兩歲的小孩子體溫往往要比成年人高一些,擠在同一張被子下麵,暖意很快就驅散了深秋夜晚的冷寒,棉被包裹著父子倆,兩人的體溫交雜在一起,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酒味和煙味沾染在禪院甚爾的衣服上,一點也不好聞,伏黑惠挨著父親的身體,皺著眉發出軟乎乎的嘟囔聲,卻沒有拉開距離,反而迷迷糊糊的往父親的後背蹭了蹭,在煙酒味當中,很快就因為精力不支的關係睡了過去。

甚爾在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轉了個身,從背對著惠的姿勢變成正對著的狀態。

伏黑惠順理成章的蜷縮在父親結實寬大的胸膛裡,像隻小兔子一樣縮成了一團。

沒有因為父親這段時間的自暴自棄而疏離,也沒有半點嫌棄。

“……”

禪院甚爾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才伸出手,輕輕搭在了年幼的兒子的身上。

然後稍微用力抱進懷裡。

近乎一米九的大男人把腦袋搭在了兒子的頭頂,惠和母親相似的一頭翹發蹭過他的臉,癢癢的。

鼻尖都是奶粉和米糊的味道。

[惠就拜托你了。]

我不行的,繪理,我做不到的。

我現在滿腦子就隻剩下了[算了,人生就這樣吧]的想法,已經沒辦法和你還在的時候那樣,擔起父親的責任了啊。

禪院甚爾抱著兒子,平靜的想。

說到底,他這種人渣其實根本就不配擁有那樣的生活吧?

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的話,是不可能照顧好惠的。

當初為了賺繪理的醫療費而再度和咒術界扯上關係,禪院甚爾就無法再和以前一樣過普通人的生活了,過去亂七八糟的人和事都隨著天與暴君的回歸接二連三的湧出來,再加上他得去賺錢,而禪院甚爾不會去找普通人那邊的正經工作,他隻能繼續接術師殺手的活乾。

——沒了繪理,禪院這個姓氏無比諷刺的散發著存在感,被咒術界徹底否定人生價值的不甘開始反彈式的瘋狂叫囂。

這種再度冒芽的仇恨和不甘,注定了甚爾的未來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段平和的日子。

血脈相連的孩子?不,算了吧。

與其跟著注定沒有好下場的自己,還不如送到禪院家。

起碼和身為廢物的自己不一樣,年僅一歲多就有著超出肉/體承受範圍的咒力,惠不出意外一定能夠覺醒很強的術式……哪怕不是那麼強也沒關係,隻要有咒術師的天賦,就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吧。

那邊雖然也是個垃圾場,但至少比跟著已經放棄的自己要好一點。

但是,就在甚爾腦海裡冒出這樣的想法之後——

懷裡柔軟的熱源仿佛察覺到了父親不妙的想法似的,忽然軟軟的唔了一聲,皺著眉在甚爾懷裡縮了縮。

惠用小小的手抓住了父親的衣服,似乎有了實感,不自覺的蹭了蹭之後才安心的睡了回去。

“……”甚爾噎住了。

哈……

這算是什麼?

信賴嗎?哪怕他變成這個頹廢的模樣?

在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妻子笑容燦爛的說“我相信你。”的表情,禪院甚爾嗤笑了一聲,手卻誠實的拍了拍伏黑惠的背。

就好像還在過去那段日子,初為人父的他耐心的哄著年幼的兒子睡覺一般。

父子在一片狼藉的家裡,像兩隻被飼主拋棄、隻能相依為命的流浪貓似的蜷縮在了一起。

並不寒冷。

彼此的體溫溫暖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