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1 / 2)

伏黑君覺得不行 成淵 12830 字 3個月前

惠惠覺得你的訂閱率不行.jpg住院部的護士們都很喜歡繪理一家,對年紀小但聽話乖巧的惠讚不絕口,“小惠真的好乖啊,一點都不吵不鬨呢,完全不需要媽媽太過操心。”

“我倒是希望小惠任性一點。”

蒼白削瘦的繪理抱著在自己懷裡睡著了的兒子,一麵溫柔的拍著小家夥的背,一麵輕聲的回答:

“小惠太聽話了,特彆是在我住院之後,說來很奇怪吧,我總覺得惠什麼都知道……雖然明麵上是我在照顧小惠,但是實際的話,是小惠在照顧我哦。”

“這是禪院夫人你的錯覺吧?再怎麼懂事,小惠也才一歲多而已呀!”護士不相信。

“是真的哦,這是身為這孩子媽媽的我的直覺。”

繪理吻了吻懷裡兒子的額頭,明明在遭受疾病的痛苦,卻依舊笑的燦爛又幸福。

“我可愛的小惠為了讓我開心起來,一直都很努力呢。”

所以,我也要加油啊。

繪理輕輕蹭著小小的伏黑惠的臉頰,努力的將內心的難過和不舍壓下去。

……

隻是不管再怎麼積極的接受治療,繪理再怎麼努力的撐下去,在十月份的秋季,繪理的病情還是無法製止的惡化了。

數次化療和服用的靶向藥物已經讓繪理削瘦到皮包骨,皮膚因為副作用的關係有些潰爛,癌細胞由於已經擴散到頭部,腫瘤壓迫到了視覺神經,一雙眼睛已經徹底的失明。

太痛了。

病痛發作的時候,全身上下都傳來了劇烈的痛楚,那種痛幾乎能讓人崩潰,讓人無比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然而痛到那種程度了,死亡也不再是恐懼,而是讓人奢望的解脫。當然,那僅限於發作的時候。

痛的時候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緩過來後卻又掙紮著想要活下來。

這就是絕症。

惠被護士抱到病房外麵,聽著繪理幾乎微弱到聽不見的哭腔,剛長出來的乳牙死死咬著下唇。

媽媽。

他掙紮著要從護士懷裡下去,想要到繪理身邊陪伴她安慰她,但被死死的抱住了。

是繪理媽媽還有意識的時候拜托護士小姐的。

請她無論如何在自己全身作痛無法保持理智的時候,把惠帶出去。

雖然頭發已經掉光,身體也削瘦到可以稱得上醜陋,但是繪理依舊不希望自己發作時求死的可悲模樣被兒子看到。

伏黑惠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垂著腦袋,眼眶酸澀,終於不再掙紮,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臉上就已經劃過了水痕。

繪理治療的錢一直沒有斷過,但甚爾漸漸的再也沒有來探過病了。

他每天隻是按時來接送伏黑惠,然後沉默的在繪理的病房門口站著,半晌之後轉身離開。

“甚爾今天又沒有進來啊。”

繪理聽著護士的話,微笑著,心情卻有些落寞

惠看著媽媽的表情,抿抿嘴,第二天在甚爾送自己到醫院的時候死死拽住對方的褲腿不放,咿咿啊啊的把人往病房裡拉。

但是試了好幾次都失敗。

伏黑惠氣的狠狠踹了他爸一腳,隻是這一點軟綿的力氣對那位天與暴君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直到繪理病危,甚爾才終於被兒子拉進了病房。

那個時候,繪理已經坐不起來了,隻能躺在病床上。

她聽到了丈夫的聲音,愣了愣,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

——依然在甚爾和惠眼裡最美麗宛如太陽一樣的笑容。

“對不起,甚爾,小惠。”

肺癌晚期死亡率太高了,繪理哪怕再樂觀,也必須正視這個現實。

她要死了。

繪理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的性格,所以不會逃避自己的結局。

父子兩人都知道繪理的意思,他們坐在病床邊上,齊齊的沉默著。

“小惠。”

繪理呼喚著兒子的名字,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她隻能抬起手,朝床邊探索著。

伏黑惠立即走過去,用自己一雙小小的手抓住了母親消瘦的隻剩下骨頭的手掌。

“小惠。”

惠。

繪理念著兒子的名字,手稍稍用力掙脫,然後撫摸上了小家夥的臉。

已經看不見了,她隻能用手去感覺兒子的長相。

柔軟的,可愛的,會像小貓一樣蹭她手心的孩子。

禪院惠。

天賜給我們的恩惠。

那是我的孩子,乖巧可愛、隻有一歲的孩子。

繪理在心裡喃喃著。

他還那麼小,我還沒有看他長大。

想要和丈夫一起看著孩子長大的願望有多麼強烈,無法實現帶來的痛苦就有多麼的絕望。

“小惠,對不起啊,不得不拋下你們獨自離開,真的對不起……但是媽媽愛著你,也非常想要陪你長大,但是抱歉哦,媽媽太弱了,和病魔戰鬥的時候輸掉了。”

繪理媽媽一麵撫摸著伏黑惠的臉,聲音帶著虛弱和歉意,似乎是因為先前已經哭泣了太多,在最後關頭她反而能夠保持微笑,仿佛想要將離彆的痛苦驅散些許似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後要和爸爸一起好好生活啊。”

“還有甚爾,甚爾他是個不會愛自己、還總是想要自暴自棄的老小孩,如果沒有人拉著他的話,就一定會走到錯誤的道路上,他總是說自己是一無所有的男人,但不是這樣的,他還有我們,隻是現在媽媽要離開了,甚爾以後就隻剩下你了。”

“小惠,快點長大吧,爸爸就拜托你了。”

繪理接連不斷的說著,似乎要在這剩餘不多的時間裡把她所有放不下的事情都說出來。

“如果以後他做出了什麼糟糕的事情,無論如何,隻有你一定不要去恨他……你要相信爸爸,他其實是愛著你的,隻是太笨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而已。”

小小的伏黑惠忍著酸澀的眼眶,喉嚨裡發出了軟軟的嗚咽聲。

繪理媽媽收回撫摸著兒子臉蛋的手,然後朝惠的身旁探了出去。

但是沒被抓住。

“甚爾”

她呼喚著丈夫的名字,但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可是繪理知道那個男人就在這裡,就在她身邊。

禪院甚爾默不作聲,深深的低著頭,額發遮擋了他的眼眸,看不清任何神情。

繪理固執的等了很久。

“PAPA!”惠左右看著,著急的喊了出來。

甚爾定定的看著兒子寫滿控訴的綠眼睛,又看了看妻子虛弱的臉,半晌之後,他才終於顫抖著、小心翼翼的捧住了繪理伸過來的掌心。

像捧著易碎的玻璃製品。

“甚爾。”

繪理抓住了丈夫的手指,力氣弱的連一歲多的惠都不如,她輕聲喃喃著愛人的名字,拉著甚爾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她蹭了蹭,像是安心了一般,露出了溫柔卻信賴的笑容。

然後,繪理給予了丈夫自己最後的祝福。

——禪院甚爾單方麵認為那是[詛咒]。

“惠就拜托你了。”

請為了惠,努力的活下去吧。

禪院繪理一直慶幸著自己為甚爾生下了這孩子。

哪怕自己走了,甚爾也不是一無所有。

太好了。

忍著所有的不舍,繪理強迫自己在心裡說:

真的太好了。

繪理的手緩緩垂下的時候,伏黑惠腦子陷入一片空白,超出肉/體承載的咒力都開始絮亂了起來。

不要。

他屏息祈求著,但是卻什麼都沒能阻止。

……

禪院繪理入院治療六個月,在蕭瑟的秋天去世了。

她沒能活到伏黑惠兩歲生日。

現實和電影不一樣,人的死不會給你半點緩衝時間,而是在某一天就突然的停止了呼吸,讓留下來的人彷徨不安的麵對再也無法和對方相見的殘酷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