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⑨⑤章(1 / 2)

“今日小二打算出門?”

因著早早要去禮部報道, 房遺直一貫起得早。平日裡用了早膳, 臨出房府之前到盧氏那兒請安, 房遺直都是看不到季言之的身影的。用盧氏的話來說就是, 你二弟練功不練到日上三竿怕是不會醒的,而今日居然冷不丁在盧氏那兒看到保持著麵癱臉的季言之,房遺直可以說驚得差點合不上下巴。

“大哥淡定點!”

還是小蘿卜頭的房遺則一邊吃著季言之給的果脯,一邊嘲笑著自家大哥現在仿佛見鬼的模樣, 就連一歲多一點的房遺義也是揚著無齒的笑容, 好似跟著自己的三哥一起嘲笑長兄一樣。

房遺直黑線, 瞄了瞄依然不苟言笑的季言之,還是很納悶今兒季言之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季言之被房遺直時不時偷瞄自己的眼神弄得無語, 隻得找了個借口道:“今日天氣尚好,我準備到山裡轉轉, 順便采些藥!”

“采藥啊…采藥!”房遺直瞪大了眼睛,顯然想起了一件事的他, 用很驚奇的語氣說話道:“不是, 你今天進山采藥,不是爽了太子殿下的約了嗎?”

季言之也是驚奇:“我什麼時候和太子殿下有約了?”

兄弟倆大眼瞪小眼, 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盧氏。盧氏笑笑, 有些驚訝的道:“娘沒說嗎?昨兒太子傳了口訊,說讓小二你今日跟著一起進山打獵。娘見你今日起得那麼早還以為你知道呢, 沒曾想,倒是巧了……一貫喜歡睡懶覺的你居然難得起了一回找。”

“腳好了,就會瞎嘚瑟!”

季言之撇撇嘴, 倒是收了先前那副懶散勁兒。他沒有急著回小院換衣服,而是繼續陪著盧氏說話,等到小廝跑來跟低語幾句,季言之便告了一聲‘孩兒早去早回’,起身出了正院,自己所住的小院稍作休整。本來啃果脯啃得歡快的房遺則一見季言之走了,趕緊丟下啃了一半的果脯,屁顛屁顛的跟上

“二哥我也要去。”

“乖,你還小,好好待在家裡玩蛋,等二哥晚上回來給你帶一窩兔子。”

房遺則抽抽搭搭:“阿則不止要兔子還要小狐狸!”

“房小三兒,做人彆貪心啊!”季言之蹲下身子,掐了一把房遺則肥嘟嘟的胖臉。“兔子你要,小狐狸你要,下回還想要什麼啊!”

房遺直的眼睛溜溜的轉了轉:“還要野雞,聽說那玩意燉湯最美味不過了!”說罷房遺則還吸溜了一下口水,這樣子讓季言之很懷疑要是他真的帶了一窩兔子和小狐狸回來,它們的下場也不過是早一天和晚一天進鍋。

季言之莞爾一笑,房小三是個小吃貨,他回來後就知道了,不過房小三是喝水也會長胖的體質,又嗜吃,可以說房小三就跟未出事前的房遺愛一樣,肉長得格外的敦實。

“行,二哥再給你帶幾隻野雞!”

又輕輕的掐了一把房遺則肥嘟嘟的臉兒,季言之就讓盧氏身邊伺候的丫鬟將房遺則抱回正院。

季言之徑直回了小院,換了一身樣式簡單卻又方便行動、類似於突厥人所穿便於騎馬打獵的獵裝。剛走出小院,穿過曲曲折折的走廊,還未走到正院外有著高大影壁的露天壩子,就聽到李承乾和著房遺直交談的聲音。

季言之快走了幾步,然後剛和李承乾打了一個照麵,就差點噴口水。果然曆史書說李承乾性格陰晴不定還是一定依據的。好好的打獵,穿了胡裝也就罷了,反正他也穿了,可梳著‘小臟辮’,打扮得跟個地道的突厥人算怎麼回事啊!季言之當即就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殿下今兒又忘了吃藥!”

“多日未見,房小二你說話還是挺不對味的!”李承乾倒是見了季言之的白眼,卻沒放在心上,反而好脾氣的道:“你開的藥孤每天都在吃呢,不會忘了的!”

“那行吧,不過殿下今兒怎麼打扮成這幅鬼樣子!”

李承乾:“不好看?”

季言之很肯定的點頭:“你打扮成這樣,全長安城就找不出比你更醜的了!”

李承乾驀地眯起眼睛,直直的看著季言之。季言之同時也眯起眼睛,直直的看了回去。刀光劍戟間,李承乾率先敗下陣來。“房小二…”李承乾磨著牙道:“前麵帶路,孤先去你小院梳洗一下!”

季言之努努嘴,倒沒在說什麼挖苦人的話,很聽話的領著李承乾去了自己的小院。

李承乾很自來熟的接過季言之遞給自己他根本沒穿過的新衣,就去了浴室換衣梳洗。等待間,季言之盤腿坐在鋪有細軟的榻上,很有風雅文士的做派,在那細細的品著茗。

李承乾出來後,季言之端著茶盞,眼神微掃,難得笑了一下道:“不錯,這樣順眼多了!”

李承乾沒理會季言之的打趣,直接就在塌的另一邊坐下。

“耽誤了打獵!”

牛頭不對馬嘴的話讓季言之更加的莞爾,也讓季言之更想問問李承乾今兒是腦抽呢還是腦抽,怎麼一副鬼樣子就出門了。李承乾也沒想過瞞過季言之這秉性脾氣都挺和他胃口的家夥,就把事情給季言之說了。無非就是於誌寧、孔穎達、張玄素那幾個自號諫臣的老東西,倚老賣老,恨不得他這個做太子的像兒孫一樣聽他們的話。而李承乾呢,自認脾氣算好的了,但也容忍一些見不得自己好的人當他的老師…

季言之默了,好半晌才幽幽的道:“你當他們放屁!”

“說話文明點!”李承乾的臉色如今倒是好了不少,至少還能心平氣和的‘指責’季言之說臟話是很不好的行為。季言之沒理會李承乾的‘指責’,將杯盞裡的茶水當成酒一口喝了後,就將杯盞輕輕一放。

“東宮輔臣多了也是一件麻煩事,好名者為在史書上記一筆留名,自然要想方設法的‘拚搏’,殿下是太子又如何,左右陛下也常常被那些號稱諫臣、直臣的大臣們嘔得吃不下飯。那作為人子的殿下你就更應該受著。隻是蓋個房子就被上疏批評說太過奢華又如何,和宦官玩樂被比作秦二世又如何,隻要行為有丁點出格不對就被罵成狗又如何?我在家,咳,吃了睡睡了吃不也是被房老頭罵不如一頭剛鬣嗎。”

“那是你親爹,完全沒可比性好不好!”

“嘖,這麼說來,想當爹的人挺多啊!”

季言之看了李承乾一眼,即使不笑板著臉,但李承乾感覺出了其中蘊涵的嘲諷。李承乾定定打量季言之片刻,轉而也學季言之的模樣,將茶水當酒一樣的一口悶了。

“房小二,你說當太子當得這麼憋屈,可真夠讓孤鬱悶的!而且孤是那種不聽人勸,喜歡一意孤行的人嗎。可偏偏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拿雞毛蒜皮,連小事也算不了的小瑕疵吼什麼死無所恨,仗著東宮輔臣的身份當麵就對孤痛加批評指責,孤就納悶了,孤乾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難不成就小七那靦腆如女兒家的貨,才符合他們心中的期望!”

“好好的乾嘛牽扯到了我徒弟!就算他真的跟閨女似的,知道放在心裡也就罷了,真說出來,小野雞不要麵子啊!”

“小七的小名是稚奴,不是小野雞!”

“稚的含義不是野雞嗎,我叫他小野雞有什麼不對?”

反正歪理一大堆的季言之振振有詞的道。而李承乾一聽,反而覺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琢磨起該叫一直跟他很不對付的李泰什麼‘愛稱’。

也覺得那時不時領著高陽跑來找存在感的死胖子很礙眼的季言之壞心眼的提議:“要不叫胖鳥?”青雀名字再怎麼好聽,再怎麼好聽,本質也是鳥,加個胖字簡直是完美無缺的形容,畢竟長得圓滾滾的李泰在他的眼裡,就是死胖子,還是心眼特多的那種。

“胖鳥?不錯,不錯!”

李承乾很滿意這愛稱,相信有了季言之對李治的‘愛稱’打頭陣,即使他叫李泰胖鳥,李泰不爽也隻能憋著。幻想著李泰聽到自己叫他胖鳥的憋屈樣兒,李承乾哈哈大笑起來。

是真的哈哈大笑,帶拍桌子的那種,李承乾如此開懷,隻把季言之看得一陣歎息,瞧瞧不過二十出頭的大小夥兒,就被打著‘教育他成人’的文官們逼成這樣了。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真真讓季言之對唐之一代所謂的諫臣,直臣刷新了認知。怪不得曆史上,李承乾最後會惡從膽中生,要搞死於誌寧等一乾東宮輔臣,就算換了他是李承乾,有這麼一群拿著雞毛當令箭,打著為自己的名義,無時無刻不諫,言語之急切恨不得自己立刻聽他們的東宮輔臣在,也會受不了的直接弄死。李承乾能忍那麼多年,最終忍無可忍之下才決定暗中弄死他們,相較於他的爆脾氣,真的算脾氣好的了…

季言之歎了一口氣,真誠的建議道:“東宮的人該換一換了!”

“換?怎麼換?孤現在是做什麼都有錯!”怒氣又上來的李承乾憤憤的道:“你瞧著吧,即使孤今天沒去打獵,就在房府待著,等孤一回宮,不不,沒回宮之時,那幾個老貨就會上疏說孤不務正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