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幺兒眨巴了下眼,心想。
待到頒完詔、交了鳳印後,眾臣便得先後上表,行慶賀禮。
隻是蕭正廷盯著自己寫的那份兒,心底的滋味兒便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他慣來在人前做個謙和、溫雅的人物,哪怕他心下也忌憚皇帝大婚、從而獲得親政機會,但他絕不會表露半分。
他洋洋灑灑寫下了一份表書,上麵儘是溢美之詞、祝賀之語,恨不能將新帝新後說成是天下僅此一雙人相配!
如此懇切語句,反倒更顯得他赤誠……
哦,那時他是這樣想的。
但這時,蕭正廷便有了點心尖都跟著發顫的感覺。
要說他如何喜歡隻見過寥寥數麵的新後,倒也……倒也並非如此。但人總是怪異的。一絲愛慕而不得,便會飛快地拔成參天大樹。他腦中鐫刻下的那點回憶,便就此來來回回從他腦子裡碾過去,提醒著他往日見的那幾麵,又提醒著他,眼前的這一幕,有多令人不甘。
真是不甘。
蕭弋生來是太子,年少便登基,縱使病榻纏綿,但隻要一日不死,便一日是皇帝。
而他,原本出生倒也不差,隻是好巧不巧被選入宮中,親生父母當是天大的際遇,忙不迭將他送走。他卻成了宮中最尷尬的那個人。
蕭弋得帝位,又得美人。
他卻一樣也得不著。
“越王殿下?”太監的聲音在他跟前響起。
蕭正廷麵露笑容,忙將手中表書交與跟前的太監。
待交過去後,方才不經意地將手藏於袖中,掐緊起來。
頒詔是為宣告天下。
上表是為行賀禮。
待做完這一切,便算作結束了,可以散去了。
楊幺兒全程至始至終都乖乖坐在那裡,仙氣十足,也威嚴十足,叫人忍不住想瞧,又叫人不敢瞧。
等到眾人再度叩頭,她方才由宮人扶著起身。
隻是到底休息不夠,身體還酸軟著呢,身上又壓著沉沉的禮服,頭上也梳著高高的發髻,滿是釵環,她的身形不由晃了晃。
蕭弋長腿一邁,便立即走到了她的身邊,他伸手扶住她,道:“累了?”
楊幺兒:“唔。”
她都不點頭了。
怕像昨日那樣一點頭鳳冠就要滑下來,她也怕待會兒一點頭,把釵環都甩飛了。
“這便回去歇著了。”蕭弋嗓音低低地道。
說著,他抬手撫了撫下她的耳垂,她的耳垂上已經掛上了漂亮的耳飾,正是她先前牢牢攥在手裡的那對。
“疼不疼?”
楊幺兒一臉茫然地盯著他,像是在思考,這樣叫疼嗎?原來這樣會疼嗎?什麼樣的算疼呢?
蕭弋見她這般,便知曉是白問了。
他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耳垂,道:“待回去了,朕命人取冰來與你敷一敷便好了。”
“……”
“怎麼不說話?”
楊幺兒這才道:“嗯。”
蕭弋沉聲道:“日後要多說話,但凡朕同你說話,朕隻要說了一句,你就也得說一句。當然,你說一個字也好。”
楊幺兒便巴巴地又應了一聲:“嗯。”
聽來實在單調。
不過倒也是進步了,待到養成習慣了,總有一日,她會擺脫前半生困囿在一處小院子裡而養出來的種種反應。
“走罷。”蕭弋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行下台階,往殿門外走去。
眾臣一直低著頭,又因為距離他們太遠,並不曉得他們方才在上頭說了些什麼,又做了些什麼。
隻有蕭正廷,他微微抬著頭,瞧了個一清二楚。
很快,帝後的身影消散在門外。
眾人這才起身。
蕭正廷自然也站了起來,他回過身去,朝殿門外看。
便見皇上一伸手,托住了新後的腰,將她先一步托上了龍輦。
隨後他便也跟著上了龍輦。
龍輦漸行漸遠。
但因為沒有加蓋的緣故,從後頭隱約能看見裡頭的情形。
裡頭的情形是什麼樣的呢?
大約……大約是二人靠在一處的?
蕭正廷失笑。
也是,得到如此美人,皇帝又正當年少,哪有不喜歡不恩愛的道理?
這時,身邊傳來蕭光和的聲音:“正廷兄今日可是身體不大舒服?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蕭正廷叫他這樣一說,方才是真僵住了。
是嗎?原來僵住了嗎?
他抬手撫了下唇。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發燒比較嚴重,反複高燒不退。檢查是急性呼吸道感染,因為血檢出來,白細胞低,醫生也不讓用抗生素,熬到今天才好多了。久等了我的小寶貝們~=3=</p>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