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喉結滾了滾,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喑啞得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所以我才說難渡。”
無塵也沒想到自己這番話會讓一直淡定自若的容予有這麼大反應,他瞥了一眼對方莫名蒼白的臉色。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悲觀,她的七情六欲雖煉化了大半,可前期受到的影響並不深,還不算太糟。”
“……聽你這話你好像有解決的辦法。”
容予敏銳地覺察到了無塵話裡有話。
他看著對方笑了笑,朝著自己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前期受影響相對較小,那便早些動手幫她找個道侶處處吧。”
“趁著她還不算太木訥的時候。”
“找道侶?!她才不過二八!”
容予猛地拍桌站了起來,把無塵給嚇了一跳。
他將險些掉落在地上的佛串拿穩,抬眸疑惑地看了容予一眼。
“二八怎麼了?在凡間早就成年婚配了。”
“再說我又不是讓她隨便找個人結三生契,成命定道侶。
我的意思是讓她去和一些青年才俊試著處處,沒準就找到個看對眼的呢?”
他想著趁著前期無情道尚未深入,影響並不是那樣絕對無法動搖的時候做些準備。
“一旦她稍微情動,那被煉化的丹藥鬆動了也好消融了。”
當然,這個概率的確挺低的。
不過無塵並不覺得不可一試。
無塵還是挺認真地提出這麼一個建議的,隻是容予卻一個字都沒怎麼聽進去。
他沉著臉色,手不自覺攥緊,讓無塵心下一悸。
不為彆的,容予這個時候的神情與幾百年前揍他的時候特彆像。
甚至更甚。
“……這件事即使你覺得不妥也該問問你徒弟的想法。畢竟這是她的事情,本質上和你這個師父沒什麼關係。”
無塵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這的確算是綏汐的私事,即使容予是師父也沒辦法乾涉她的想法。
聽到這話後容予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無塵說得是對的,這並不是他不同意便能決定的事情。
更何況,他根本沒有替綏汐拒絕的理由。
於情於理,作為師父的他應當是支持的。
容予抿著薄唇,半晌才沉默地坐下。
“等之後我會與她說,若是她不願那便算了。”
“自然得尊重她的意願。”
無塵這麼淡淡地接了一句。
他感覺此時氣氛有些凝重,想了想準備早些離開。
不想餘光一瞥,瞧見了高處閣層上放著的一盞琉璃花燈。
“那花燈看著不像是劍宗的東西,是劍祖去凡間帶回來的玩意兒嗎?”
容予一頓,順著無塵的視線看了過去。
他一愣,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這是自己閉關之前放在上麵的琉璃花燈。
說來也奇怪,之前他每日若不看到這盞花燈便會心神不寧。
出關後卻鮮少有這種感覺,因此那花燈便一直放在那裡沒有被他拿下來過。
“……我不記得了。”
容予看向那花燈的時候眼神柔和,細看之下又帶著點兒疑惑。
“我神識回歸時候它便在我手邊了。”
“神識回歸前後記憶的確有些迷糊,我當時也是緩了許久才清明。”
無塵並未覺得有什麼奇怪。
他也是神識回歸之後神智不清了好長一段時間,雖記憶沒有丟失,卻鮮少有清醒時候。
“我能看看那花燈嗎?凡間的小玩意兒我沒見過幾樣,瞧著還挺彆致的。”
“你自己去拿吧,之後小心放回去便成。”
容予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竭力壓下心頭不安的思緒。
執筆繼續寫著什麼,想讓自己心靜下來。
無塵也沒管他如何,他手一動,翻手平放著。
那盞琉璃花燈從上麵緩緩地落在了他的手掌心。
琉璃花燈剔透光滑,做工也算不錯。
無塵緩緩轉著,用手稍微摩挲了下,看得仔細。
這種小物件他見得不多,倒也覺得新奇。
無塵正看著,準備將其放回去的時候。
原本光潔如鏡麵的花燈上,右下角有一處似乎寫著什麼。
在內壁裡,字挺小。
一不留神還真的注意不了。
無塵用指腹擦拭了下,稍微湊近看去。
他一愣,瞳孔一縮。
半晌,他眼眸閃了閃,回頭看向了正在伏案寫字的容予。
“……劍祖,我有一事想要問。
不知你是否能為我解惑。”
“何事?”
“你達到羽化之境這幾百年裡可有渡劫?”
容予不知道無塵為何這麼問。
他抬眸看了過去,見他並無玩笑之意後這才放下了筆。
“在與那先魔尊交手後神識不穩時有過一次雷劫,其餘的便沒有了。”
“隻是天雷?”
無塵默默地將那琉璃花燈放回了原位。
他看向容予後再次確認了一次,見對方點頭後皺了皺眉。
“有什麼問題嗎?”
天雷是每一位修者渡劫時候都會承受的,修為越高,受的天雷也越重。
但這並不算什麼劫數。
“沒什麼,隻是覺得劍祖福澤庇佑。在羽化這樣境界時所受的劫數也不過是與那魔尊一戰。”
無塵眼皮掀了一下。
“我記得那魔尊雖也是半神修為,可與羽化之境的你一比還是差多了。”
一個境界之差,便是天塹之距。
容予也覺察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的確……”
“我這劫數過得似乎太容易了。”
“要是這般倒也好,隻怕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無塵撚著佛珠的手一頓,他將視線落在對方身上。
語氣平靜如湖麵。
“若是你的劫數還未到呢?”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