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有夜風掠過。
風吹過了之後,白羽然這才後知後覺感覺到一陣尖銳如刀的疼痛。
她伸手一摸耳朵,一看。
指尖碰觸到了一片血跡。
是綏沉的劍風,隨風而來割破了她的耳朵。
“謬讚了。”
白羽然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心情更是愉悅。
她這麼說著,話音剛落。
等到綏沉再看過去的時候,白羽然的身影已經如雲煙一般消散在了原地。
再沒了蹤影。
夜涼如水,少年手中的朔雪比之前還要冷冽駭人。
他垂眸看向周圍垂涎覬覦自己的魔獸,唇角的弧度往下壓著。
不知其中誰嘶吼了一聲,之前還靜觀其變的魔獸瘋狂往綏沉身上撲去。
隻一瞬的工夫,少年便被淹沒在了魔獸群中。
喘息聲,嘶吼聲。
還有朔雪的劍氣擦風的聲音,一並雜糅在了一起。
月色清冷,風聲鶴唳。
一切都寂靜且喧嘩不已。
……
不周山山腳下那片庭樓是晉上的居所之一,等他忙完試煉登記名冊和結界加固各種瑣碎事情回來之後。
遠遠便感知到了青昀一眾人。
夜裡寒氣和濕氣都重,再加上不周山四麵湖泊,遠一些便是海。
一年四季受著地理位置和靈力凝的厚重雲層影響,雨水很多。
晉上瞧了下天上寥寥幾顆星子,又將視線落在了亭子裡坐著的那四人身上。
“你們倒是有閒情雅致,風雨對弈,好不愜意。”
他說的風雨是指一會山雨欲來的情況,這個時候倒還隻是冷了些許。
風裡也隻是夾雜了點兒濕氣。
是從天池麵上拂來的風。
“你來了啊,快快快,你過來與我下。”
一開始還好,下到後頭他才知道顧長庚口中的不精通,略懂是真的字麵意思。
沒有半分謙虛。
可沒辦法,這裡總共就四個人。
青昀這個時候瞧見了晉上的身影後喜出望外,毫不留情地拋棄了顧長庚。
他上前過去將晉上拽了過來。
顧長庚見此也沒覺著有什麼,立刻起身為其騰了位置。
白發青年瞥了一眼顧長庚,心下對這張臉頗有印象。
“這不是上一次拿了你們絕雲寺藏佛鈴的那個小子嗎,沒想到這一次還能碰上。”
晉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顧長庚,可這話卻是對一旁的無塵說的。
“謝宗主閉關來不了,便派了他過來。”
無塵這麼淡淡地替顧長庚解釋了一句。
說到這裡,無塵頓了頓。
他抬眸看了一眼青年。
“對了,你那藏佛鈴是不是送給了綏汐那丫頭?”
顧長庚身子一僵,瞧見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抿著薄唇微微頷首。
“……我常年下山,不怎麼在劍宗。”
“於是便將藏佛鈴給了師妹,這樣她有事找我也方便。”
“哦,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不必與我解釋得這般詳儘。”
“……”
青年被噎住了,他沉默了一瞬。
這一下再沒有回應對方隻言片語了。
青昀有些看不過去了。
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說你好端端的欺負老實人做什麼?雖然他棋下的是爛了些,不過好歹也陪我消磨了一下午時間。”
“調侃一兩句就成,可不許再欺負他了。”
青昀這麼說完,瞥了一眼顧長庚。
青年像個木頭一樣,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顧小子,我都幫你說話了,你好歹說聲謝謝?”
“……謝謝。”
“你與他道謝作甚?我就隨口一問,你這般不會真是默認我欺負了你吧?”
無塵挑了挑眉,對顧長庚這樣的回應很是不讚同。
青年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說什麼好像都不對。
他閉了嘴,垂眸不再看他們兩人。
晉上嘴角抽了抽。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你們兩人能做好友不是因為什麼趣味相投,而是臭味相投。”
看著兩人配合自若,你一句我一句的將顧長庚給耍得團團轉。
逗弄得人都不敢隨意出聲了。
晉上最後實在沒忍住,這麼吐槽了一句。
“還有你。”
他看向一直默不作聲,飲著茶的容予。
“好歹也是你劍宗出來的,被這兩人逗弄了當什麼都不知道?一副看戲模樣。”
容予笑了笑,餘光落在了一旁恨不得和夜色融為一體的青年身上。
晉上瞧見了對方這戲謔的眼神後一頓。
“也是,你不跟著他們一起已經很不錯了。”
他說著徑直給自己添了杯茶水,長長的睫毛下眸子被水霧氤氳,看不清神色。
“今日那結界封上,你似乎花的時間要比以往久些。”
不周山結界在修者進入時候打開一次,平日裡裡頭的妖獸什麼的雖出不去,但是為了防止外人闖入,也會加固一次。
這一次開了結界後,那結界削弱了幾分,又得重新封上一番。
可容予算著時間,這一次比以往要多花了整整一個時辰。
“因為我封了兩次。”
晉上將手中的杯盞放下,抬眸往不周山方向看去。
“當時我剛封上還未完全穩定,才離開一會兒,發現那結界被破了一處。”
“有人擦著最後閉合那一瞬,入了結界。”
封了一次被破壞了,他之後又封了一次。
這才過來。
“想必是哪個貪睡的弟子沒趕上開結界的時辰,生死時速闖進去了吧。”
青昀捏著棋子思考著該下哪裡。
“也有可能是彆峰的妖獸什麼的,之前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什麼品階的妖獸能讓晉上複原結界一個時辰?燭龍還是饕鬄?”
“……那是彆派的弟子?”
“那也得是近元嬰或以上的修為了。”
無塵看向隱匿在光影之中的容予,眼神晦澀。
“若如此,那便不該是此次曆練的弟子了。”
晉上其實一開始時候便想過這些,他之所以沒有多在意。
一是因為每一個曆練的修者手中都有瞬身符紙,二是因為沒有感知到什麼魔氣妖氣。
“隨他吧,應當不是什麼妖魔邪祟。”
也是。
更何況這裡還有容予在,他都沒有感知到什麼魔氣,那便應該是沒什麼了。
容予單手撐著下頜沒有說話,隻是視線懶懶地落在一旁垂眸抿著薄唇的青年。
看不見什麼神情,隻是他手中的驚寒劍氣亂了幾分。
“長庚,有心事?”
這句話聽著像是疑問,可字字都篤定。
青年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劍祖,我……”
“是和入不周山的那人有關?”
顧長庚聽後心下一驚,驚寒也因為他的情緒波動而出鞘了幾分。
容予的模樣看上去風輕雲淡。
他伸手輕輕將出鞘了的驚寒推回了劍鞘之中。
四周山雨驟然而來。
將容予的衣袖吹得烈烈。
顧長庚看到了他鴉青色的發被吹起,遮掩了他的眉眼。
可隱約之間,那眸子裡的寒意冷冽。
隻那麼一瞬透了出來,便如刀抵在他的脖頸之間。
見血封喉一般。
冷風夾雜著雨水灌進了亭子裡麵。
所有人都下意識用了避水術,隻青年沒有。
顧長庚是被眼前人冰冷如刀的眼色,驚地忘了用。
容予看到青年麵上冰冷濕潤,抬起手用指尖碰觸了下。
“隻是隨口一問,你不必如此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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