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綏汐不像容予在的時候那麼欺負它。
反而替代了青年的位置,一直細心地照顧它。
少女不再將任何喜怒都表現在臉上,麵上少有情緒。
即使白櫟不小心弄壞了名貴的靈草靈花,她也隻是歎口氣輕輕揉揉它的腦袋。
一句斥責也沒有。
要不是綏汐的麵容沒變,白櫟還以為容予並沒有走。
它是靈獸,不怎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錯覺。
會將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當做容予。
但是息風知道。
清漱知道,顧長庚和塵淵也知道。
無情得道再如何也不會讓一個人的性情大變。
綏汐之所以會和容予的愛好,脾性越來越像。
隻是因為她在以自己的方式懷念青年罷了。
她隻是活成了容予的樣子。
並且甘之如飴。
綏汐將煮好的茶倒在茶盞裡,水汽氤氳,將她的眉眼遮掩。
她用指腹輕輕摩挲杯盞的邊緣,剛想嘗嘗自己煮茶的技術增進了沒有。
天邊不知為何突然紫霞凝起,金光湧動。
有風輕柔地拂過她的麵頰,群峰的草木皆有感應,群鳥也從林中盤旋飛到了劍宗山門口。
不僅如此,自容予離去了後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的青霄劍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劍身顫動著,隨著群鳥一並飛了過去。
一時之間萬物悸動,劍宗上下都被這樣的奇觀給引到了山門處。
綏汐手中的杯盞“啪”的一聲摔碎在了地上。
她的手被燙紅了她都沒有發覺,隻覺得心跳如鐳。
那道被她烙印在靈魂的神識終於有了波動。
飛花落葉,雲卷雲舒,一切似乎被按了暫停鍵一般驟然停止。
少女怔怔地看著周圍,剛從她頭上落到肩膀處的葉子停在半空。
伸著懶腰的白櫟剛伸了一半也沒有了動作。
有腳步聲從山下傳來,然後觸碰到了結界後上了淩雲峰。
綏汐指尖微動,連呼吸都清淺到微不可聞。
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而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開驟停在半空的亂葉飛花。
他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綏汐的心尖上,從容淺笑地朝著她所在方向走來。
青年的眉眼如畫,他走到綏汐麵前半步的地方站定。
稍微低頭,鼻尖便能夠碰觸到她的麵頰。
“阿汐,我回來了。”
綏汐顫抖著抬起手,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將手放在青年的臉上,感知著那溫熱的觸感後這才確定了眼前人並不是幻境。
他將手輕輕放在綏汐的腰上,霸道卻又控製著力道將她帶入了自己的懷裡。
青年聲音溫和,低頭沒忍住輕啄了下綏汐的嘴角。
“扶桑樹下我的確神識散儘了。”
“隻是之前我離開不周山的時候因為擔心你,在青霄劍上留了一道神識。”
“這才有機會重塑了肉身。”
他說著一頓,抬起手將綏汐眼角的淚水擦拭。
“……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
“我聽他們說你無情得道了,我猶豫著要不要來找你。”
“我怕你把我忘了,或者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綏汐隻是盯著他,一直沒有說話。
她已經近三百年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了,那麼清楚,那麼溫柔。
就在她耳畔,柔和如風。
“我是得道了。”
她彎著眉眼笑了,這是她從他離開之後第一次笑。
很不習慣,也很生澀。
綏汐也覺察到了,她紅唇微抿。
低頭將自己的臉埋在青年的頸窩。
雪鬆般清冷的氣息在她鼻翼之間,她少有這般安心地閉上眼睛。
昏昏欲睡。
“不過你回來了。”
“我也就離失道不遠了。”
“所以你得賠。”
少女的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又莫名嬌軟。
像是在撒嬌似的。
青年一愣,垂眸低頭注視著綏汐。
“怎麼賠?”
“賠我……”
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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