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深淵3(1 / 2)

民國之燕燕 多木木多 6650 字 6個月前

要不要逃走。

這個選項短暫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羞恥感和背德感。

以及,針對自己的失望。

——原來我也隻是這樣一個普通人。

放棄很簡單。

但對他而言卻格外的艱難。

他的人生到目前為止,除去幼年時的不知所謂,留學時的不明所以,真正的人生開始於十八歲那年,回到家鄉,見到重病的母親,以及準備新娶的父親。

還有完全無所謂的家人。

那是一場針對他人生的顛覆。

一切的發展像是入情入理,又令人難以忍受。

不管是兄姐的認同與勸服,父親的理所當然,母親的絕望,都像一幅荒誕古怪的西洋畫,有著他以前所沒有見過的真實與怪異,就這樣突然降臨在他的人生中。

現實從來不講道理也沒有邏輯。

明明他記憶中的父親不是這麼絕情的人,兄姐也不是這麼軟弱的人,他的家庭雖然富有又有權勢,也有著古老家族的種種弊病,但仍不失為一個正常的家族。

但拚命從留學前的幼年記憶中尋找出的也不過是兄姐陪他做遊戲,父親對他慈愛又溫柔,以及送他上船留學之前那殷切的叮嚀。父親是愛他們的吧,是愛母親的吧。

為什麼變了?

兄姐為什麼也變了?

為什麼反過來說他不懂事?他們沒有看到母親的絕望嗎!

那絕望鮮明刺目!

不止是對丈夫,還有她親生的子女!

他跑出來了,脫離,拋棄,為了證明他與他們不同,他做了許多事,選擇了人生的道路。

直到死亡之前,他都會貫徹這個信念。

他與他們不同!

假如在此時退卻,他還有資格去指責父親於母親病床前另娶,連葬禮都等不及;還能指責兄姐審時度勢選擇支持父親,而不是維護母親嗎?

他屈從於生命、財富、權勢。

能指責父親與兄姐也屈服於此嗎。

那他們還有何不同。

回程的汽車上,蘇純鈞握住祝玉燕的手,靜默不語。

兩人的車旁還有騎著翻鬥摩托車護衛的警衛員,前後各有一輛車,以防止從前或從後而來的刺殺。

夜深人靜。

從張公子的宅邸回去的這一路上看不到一個人。

一來,這一行車隊的動靜實在不小,現在發動機的質量在這裡放著,什麼車都是轟隆隆響的。現在世道如此,百姓比以前膽小多了,哪怕敢走夜路,聽到這樣汽車的動靜也會趕緊躲起來。

以前推著小車,賣一些麵條、餛燉的小攤早就不出現了。

二來,人變少了。

汽車的車窗是拉下來的,哪怕是深夜,也要防止狙擊手從外麵看出車裡有幾個人,都坐在哪裡。

這都是她身邊的安全員對她的訓練。

除此之外還有遇到襲擊時要從哪裡逃走,要彎著腰以車身為掩護下車,儘量低身,還有,不要穿過於顯眼醒目的衣服。

像她今晚的穿著就很不合適,白色在夜晚是非常顯眼的,還會反光。

但這是她唯一一條還沒有穿過的舞裙了,其它的都穿過了,也早就被人看到過了。

哪怕現在人人都快成窮光蛋了,朝不保夕了,一些該死的社交規則也必須遵守。

禮服衣裙就是戰袍,為了不讓彆人看出來他們夫婦現在是窮光蛋,隻能打腫臉充胖子。

祝玉燕從拉下的簾子的縫隙向外看,看到的隻有一堆堆的垃圾。

不是堆起來的,而是被扒開的。

堆起來那裡就有可能藏著人——當然,安全員們是不可能把沿路的垃圾都扒開以策安全。

他們沒有這麼多的人手。

扒開垃圾的更有可能是窮人,他們想找吃的。

不管是她辦的慈善基金會,還是夜市,對整個城市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因為人每天都會餓,都需要食物。

除非她能保證每天都有慈善施舍,不然拿走食物的人在吃完之後,還是會繼續挨餓的。

她已經儘力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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