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燕坐著汽車從中日友好醫院離開,一路上看到的所有店鋪都掛著日本國旗,一些樓房的窗戶上竟然也掛上了日本國旗。窗戶玻璃都被砸破了,不知是流氓砸的還是小偷砸的。
她去中日友好醫院是為了中國人看病的事。
城中本來有幾家不同的醫院,不過很遺憾的是大半都是外國人開的,也有中國人開的,但絕大多數都是缺醫少藥,因為最近情形不好,更是關門了不少。
外國人開的醫院隻有很少一部分會接受中國人求醫,而且非富即貴,普通百姓求醫根本連門都進不去。
連日本人開的醫院也是這樣。以前教會醫院還是會接收中國病人的,但現在也對中國人關上了大門。
這些醫院一起開始拒絕中國人,背後當然有日本人的手筆。
遊行示威的其中一個要求就是沒有地方看病,中藥堂不開門了,外國醫院也不接收中國病人了。
祝玉燕走訪了城中大半的藥堂和醫館,發現僅有的幾家都被日本人威脅了。
坐堂大夫苦笑著說:“我就是想開門也沒辦法開啊,早就買不到藥了,藥櫃都空了。咱們不是故意不給大家瞧病,實在是沒有藥,沒辦法開方子啊。我隻好指點病人往洋人醫院去,那邊還是有藥的。”
沒有藥材,要開門還要受日本軍方的管轄,中藥堂和醫館要不是實在揭不開鍋,也更願意不開門。現在就是開了門,也隻能看一些小病,正個骨,做點不用藥的簡單處置。
西醫醫院裡也是眾口一詞:沒有藥。
她找上的是一家中國人開的西醫醫院,門頭很小,說是個醫院,不如說是個醫館,裡麵隻有一個大夫一個護士。
這個大夫中國人,從日本學醫歸來,立誌要為中國人看病的。護士就是他的妻子,夫婦二人是難得的夫唱婦隨,誌向一致。
醫生搖搖頭,歎了口氣,說:“我以前都是從日本醫院買一些常用的針劑,不過七-八個月前他們就不肯賣給我了,我這邊現在什麼也做不了。”
他說,“我看,日本醫院倒像是真的有點藥品緊張了。”
蘇純鈞卻不相信是藥品緊張,日本人把守著碼頭和鐵路,運輸沒問題,怎麼可能會運不進來藥?
他擔心日本軍可能是想侵略了!
軍馬未動,糧草先行。雖然現在市麵上還沒有糧食短缺的問題,日本人的商店裡還照常賣著糧食,但他還是感到了風雨欲來的緊張。
祝玉燕一直都很緊張的在屯東西,不管是糧食還是藥品,連棉布、煙草、玻璃瓶她都屯了,能屯的她都沒放過。
以前她也會適時的向外捐贈一部分藥品,用來證明她屯藥是為了捐贈——當然,外人信不信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就是為了捐藥才不停的買藥的!
現在蘇純鈞從日本商人的情報中推斷出來日本人可能要開始侵略了,她就把自己所屯的物資都列出來讓他看著辦,然後自己天天上街觀察,注意各界的情況。
小舞會開起來,小酒會喝起來!
就連從不當著她的麵抽煙的蘇純鈞都開始開雪茄會了。
夫妻兩人豎起耳朵,警覺的注意著市麵上的動靜。
不過,跟情報相反,市麵上的情形還是一成不變。
糧店裡的糧食價格在日日攀升,街上的報紙卻越來越便宜,時常有白撿的報紙可看。
遊行越來越多,遊行隊伍越來越長,卷進去的百姓也越來越多,各種暴-力-衝-突越來越多。放火、搶劫、幫派混戰,每一天每一刻都不停。
警察和保安隊疲於奔命。
他們不像是來保證治安的,倒像是專職來撿屍的。
最興奮的是情報部。
在抓住一個萬國華之後,遊行隊伍身後顯然有李國華、張國華、劉國華……等等,情報部今天發現一個間諜,明天發現一個間諜,情報部伸著手找蘇純鈞要錢,要組建他們自己的保安部,要專門用來抓間諜。
蘇純鈞趁機談條件,想得到更多情報,兩邊談了幾次,他得已所有到情報部的情報,但隻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