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能知道,大象們的行進速度很快,並不是慢悠悠的隨吃隨行,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還在地麵亂跑的花豹們。
這群大象來得不是時候,克萊恩皺了皺眉,隻能停下腳步,看著兩隻花豹兵分兩路逃之夭夭。
小花豹催促公豹臨時找了棵樹上去躲避象群。
自己也爬到大象看不見的樹杈高處。
索瑪象群經過的地方都沒有猛獸敢在麵前造次,這群大象除了人類和某些格外不怕死的獵食者之外沒有天敵,在這片草原可以做到真正的橫著走。
時喬看著路過的大象隨心所欲地用長鼻子卷起枝頭的洋槐,挑選嫩葉塞進嘴裡,母象身邊的小象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無邪,跟在母親身邊有樣學樣,用鼻子連根拔起地上的高草。
象群從進來到走出這片洋槐沒用多長時間,叫聲此起彼伏,興致高昂,隻給領地主人留下了一片存在感極強的狼藉。
送走這群“祖宗”,藏在高處的時喬這才鬆了口氣。
同時心裡覺得這群大象來得屬實不是時候。
就差最後一段距離就可以把兩隻不懷好意的敵人全都一網打儘,可惜讓它們這麼白白地逃了。
不過那隻公豹傷勢嚴重,估計雨季剩下的時間都要用來養傷,也不用害怕會腹背受敵。
流浪花豹薩利比起傑裡米來說不夠強壯,對方是勝在頭腦還算靈活,身形敏捷,跑得比較快,真要打起來也完全不夠看。
逃走的花豹都不是什麼心腹大患,時喬也沒有之前那麼擔心了。
她從樹上下來,走到克萊恩身邊,見對方還在看著遠處,就知道大佬肯定後悔沒有及時消滅敵人。
小花豹蹭蹭對方,安慰道:“我們先回去,它們短時間內不會再來了。”
克萊恩聽到小花豹的叫聲,這才收回視線,跟隨對方回到洋槐樹上。
時喬找了個大佬身邊的位置趴下,給對方舔舐傷口,前段時間才養好的傷,有些又被撕裂,還是在同一個位置,看起來就比其他地方的都要疼。
小花豹看見大佬身上出現傷口就感覺比自己受傷還難受,苦著臉幫對方一個一個的清理。
嘴裡的鐵鏽血腥味比原來濃重,對方這次打架根本沒有防禦,隻是想將敵人置於死地,時喬想想剛才的畫麵就忍不住想要開口。
“大佬不是教我打架要在保護自己的前提下攻擊敵人嗎,為什麼你都不好好保護自己?”
她發現對方教給自己的,跟實際做的根本不一致。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不要命打法在猛獸中是大忌,她已經在克萊恩身上看到了不止一次。
公豹聽到對方的叫聲,動作頓了頓,冷冷道:“因為它們該死。”
小花豹還是覺得對方這樣幾次三番的受傷不好,對自己的身體太不愛護,在她看來,痛擊敵人沒有保護自己來得重要。
要是形勢不好,及時放棄領地也比拚個你死我活來得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像那兩隻花豹,見勢不好就溜,沒有什麼一定要同歸於儘的執念。
她上次跟鬣狗搏鬥是因為跑不出鬣狗的包圍圈,被死死堵住去路,一要逃的時候對方就準備攻擊她的身後,要不然也不會放任自己拚死打鬥。
克萊恩感覺小花豹腦子裡疑惑頗多,似乎無法理解自己這樣做的理由。
他不想讓對方過早地理解那些公豹的真實目的,也不想讓對方知道雄性的齷齪心思。
以前教對方獨立的本領,現在到了對方快要獨立的年紀,又希望對方還想小時候那樣單純天真不諳世事。
至於為什麼要死命戰鬥,為了領地是其次,他一手拉扯大的小花豹,保護欲遠超領地,
克萊恩覺得怎麼解釋都顯得自己不太正常,對方也不一定理解。
事實上不怪對方會產生質疑,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看到那些花豹的眼神就想直接把它們生吞活剝,腦子裡想的都是各種暴力手段,說出來估計會把小崽子直接嚇跑。
克萊恩索性閉上嘴裝睡,不再開口。
時喬一看公豹轉過腦袋去就知道對方又開始叛逆,不願意聽自己的勸告,對於某些大佬囂張的行事風格束手無策。
她不禁歎了口氣。
兩隻花豹跑了,以後還是免不了要戰鬥,萬一大佬依舊這麼倔強不願意屈服,那兩隻花豹養精蓄銳之後聯手來犯,到時候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她覺得領地不重要,身體比較重要。
偏偏對方不這麼想。
看著故意不想聽自己說話閉上眼睛的公豹,時喬有點生氣,氣對方告訴自己的是一套,實際上做的又是另一套。
她算是看出來了,某些公豹一想逃避問題的時候就會假裝睡覺,小花豹覺得現在自己跟大佬的身份互換,她成了教育對方的家長,對方成了叛逆青少年。
眼睛閉上了,耳朵還動什麼動,以為她看不出是在裝睡嘛!
小花豹磨了磨牙,咬在對方動來動去的耳朵上,讓你裝。
到底顧忌對方身上還有傷,沒敢使勁咬,咬在嘴裡沒有繼續動作,花豹的耳朵在她嘴裡還叛逆地動了動,仿佛吃準了她不會真的用力。
感覺自己被對方完全拿捏,小花豹隻能悻悻地鬆嘴,拿出最後的絕招。
裝睡是吧,那就不幫對方舔傷口了,她也裝睡。
時喬爬上另一根樹杈,趴下之後用前爪捂住眼睛假裝睡覺,實際眼睛根本沒閉上,在心裡默默計算對方幾秒鐘過來。
一、一、三、四......總共連五個數都沒數完,時喬就感覺自己所在的樹杈猛地晃悠一下。
小花豹也跟著樹枝顫了顫,隨後感覺自己後腦勺被舔了舔。
動物沒有人類那麼多彎彎繞,從來不會拉不下臉來,或者還要給台階才能下,沒有小花豹在身邊睡不著覺的公豹順理成章地過來,在對方身邊找了個縫隙把自己擠進去,反過來替小寶貝舔舔。
時喬剛才還憋著不想搭理對方,現在被絲毫不記仇地貼過來,裝睡都沒法順利進行下去了。
小花豹被舔得破功,感覺自己後腦勺的毛毛都被舔成了朝天揪。
她轉過頭去咬上大花豹的脖頸,故意嚇唬對方,想著跟大佬打一架解解氣,沒想到對方躲都懶得躲,順著力道把她撈到自己這邊的樹枝上,還順勢蹭了兩下。
時喬:“......”
這樣真的很黏人誒,有失大佬的威嚴。
那些對手們看到對方這樣抱著小花豹蹭來蹭去一定會驚掉下巴。
時喬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裡豹緣最好的飼養員,整天跟其他花豹你死我活打架鬥毆的草原惡霸在她麵前就是可以隨便順毛的大貓,這就是當小跟班的好處嗎?
一隻趴在身邊的大貓她勉強可以當做沒看到,一隻趴在身邊還對著你蹭來蹭去的大貓就沒辦法視而不見了。
明明她的牙還咬在大佬脆弱的喉嚨上,對方卻毫不在意地繼續動作,讓豹很沒麵子!
時喬泄氣地收嘴,被兜頭蓋臉地舔了一遍。
不得不說對方逃避問題的方法有一套,被這麼舔了一遍,時喬已經忘記還想說些什麼了,對方舔完之後還看向自己,仿佛在問,舔得滿意嗎?
現下太陽落山,最後一絲紅如烈火的餘暉斜斜照在樹枝上,正好照進公豹眼睛裡,一雙金色的眸子被映襯得濃墨重彩,鎏金似的撞進她眼裡。
時喬默默咽了咽口水,感覺自己像個被美色.誘惑的昏君,不爭氣地點了點頭。
克萊恩見狀放心地轉過身,示意該輪到對方給自己舔了。
“......”
原來是為了讓自己幫忙繼續舔毛。
時喬心情複雜地舔上對方的後背,接受了小跟班沒有選擇權的命運。
當天晚上下起一場暴雨,宣告雨季進入雨水最充沛的階段,也是貓科動物們最不喜歡的階段。
沒有洞穴遮蔽的大貓們隻能被風吹雨淋,身上的毛毛被雨水澆得濕漉漉貼在一起,非常不舒服。
時喬擔心克萊恩傷口沾了水會發炎,找了個樹冠最茂密的枝杈讓對方側著趴在上麵,自己在外圍替對方擋住斜刮過來的雨滴,減少被淋濕的麵積。
受傷的花豹本豹絲毫不在意,濕了就濕了,反正遲早能長好。
等到小花豹睡著,他跟對方掉了個個兒,自己回到外側,好讓小寶貝睡個好覺。
這場暴雨一下就是兩天,整個草原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之外都沒有了其他聲音,河馬和鱷魚最喜歡的天氣,湖邊和河裡比平時熱鬨許多。
花豹們在樹上躲避風雨,暫時沒有受到來自其他同類的威脅,同一片領地的獅群卻迎來了不速之客。
暴雨把雄獅的標記衝淡,兩隻兄弟盟流浪獅子正在侵入領地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