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那點重量輕得可以忽略不計, 克萊恩叼起對方晃了晃,看著幼崽軟趴趴的爪子在半空中也跟著擺來擺去。
小家夥看起來有些意外,似乎很奇怪他為什麼明明都走了還會回來。
雄虎從鼻子裡嗤出一口氣, 金眸是明晃晃的不耐煩,還有自己都解不開的困惑。
本來他可以直接一走了之,誰讓對方叫的那一聲像是要哭一樣,刮那麼大風走出那麼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腳步停下, 然後就再也邁不出去了。
時喬想到整片天都瞬間昏暗下來的淒慘就氣得牙癢癢,想起自己剛才放過的狠話,四爪並用扒拉上對方的側臉, 夠著那隻大耳朵就咬了上去。
她剛才差點以為自己又要被拋棄了, 誰知道對方還能虛晃一槍回來接她,幾分鐘之內大起大落, 比跳樓機還要刺激。
幼崽使勁咬了幾口對方的耳朵,結果對方一臉雲淡風輕,根本不拿這點力道當回事, 甚至覺得是在給自己撓癢癢。
時喬悻悻收嘴, 看著腳下一直後退的雪地和樹影。
碩大的腳印留在雪裡, 她自己的小爪印已經在身後逐漸消失不見, 累了多日的小白虎崽崽終於收回視線乖乖被叼著不再亂動了。
克萊恩滿意於對方的識時務,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據點走去。
某些成年虎就算大步慢走也比她跑要快得多,轉眼就來到了她從來沒踏足過的地盤。
時喬被叼著越走越遠, 十分鐘前他們還在那片針闊葉混交林,十分鐘後就來到了紅鬆居多的山頂, 這裡地處山巔,比她之前走過的地方海拔都要高。
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反正不用自己在後麵跟著, 小老虎崽崽樂得輕鬆,來這裡幾天之後終於有心情欣賞周邊的景色。
雪漸漸停了,這片山林樹木茂密,冬季卻看起來稀疏了不少,林下有充足的空間供動物們生活。
其他樹木早就被剝去盛裝,隻有針葉鬆樹還在尖端留有餘青,抬頭看就能看到乾枯的枝椏伸向天際,最上方那點綠也被這場雪凝結。
新的銀白色棉襖覆蓋上被動物們破壞的舊衣裳,這片大地在冬天不缺衣服穿,最初來到這裡的幾天時喬是痛恨下雪的,一下雪身上好不容易積蓄的溫度就要被雪花吸收殆儘,這些雪還不會融化,隻會一層層堆積。
比起南極來已經暖和多了,隻能說她比還是小企鵝的時候更弱更怕冷。
這樣的體質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改變,要是能僥幸活到成年還是這個菜雞樣,那她這個老虎還不如不當。
時喬這麼東想西想,沒注意到克萊恩已經走到了距離他們相遇地點十幾公裡開外的位置,小老虎被風吹得抖了抖爪子,感覺比剛才更冷了一些。
山頂海拔高,確實比山腰溫度更低,時喬環顧四周之後看著東邊的方向瞪大了雙眼。
這不就是她流浪期間心心念念想要找的山洞嗎!
沒想到竟然在山頂上,被一堆紅鬆底下的枯枝敗葉灌木叢掩映,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洞口在哪,非常隱蔽。
在草原和南極露天席地生活了這麼久,現下總算能住上有天花板的山洞了,一個能遮風擋雨的洞穴在時喬眼裡都覺得無比珍貴。
灌木叢邊上有淩亂的腳印,顯然不是克萊恩剛剛找到的,說不定已經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了。
她猜得沒錯,擴張地盤到這裡之後,雄虎就相中了這個山洞,決定把據點從另一片山林挪到這裡。
昨天剛找到還沒來得及標記,把小老虎崽崽放在洞穴深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克萊恩在附近留下了專屬於自己的氣味,彰顯著這片無主之地已經迎來了新的主人。
雄虎在洞口徘徊,洞裡的小白虎就跳下來噠噠噠跑出來找他。
克萊恩瞥了一眼還沒他腿一半高的小東西,覺得對方過於單純,遇上毫無關係的陌生成年虎都跟在身後追著不放,現在離開一會兒還要當跟屁蟲,沒見過這麼傻的小老虎。
事實上老虎都是各自待在自己領地,在曾經的地盤見過幾次幼崽,但都是遠遠地看一眼,敬謝不敏,從來沒這麼近距離跟幼崽相處過。
除了獵物,他不喜歡其他脆弱的生物,同類幼崽也不例外。
看著走到洞口之外來尋找自己的小白虎幼崽,大風刮過來就搖搖欲墜的樣子,雄虎皺了皺眉,還是跟著對方回到洞穴裡麵。
這個洞口不大,裡麵的麵積倒是不小,有克萊恩在身邊,時喬有了心思打量洞穴內部的環境,比她曾經待過的岩縫要大好幾倍,能容納一家好幾口。
是個易守難攻的據點,很符合東北虎占山為王的氣質。
等到春夏洞口的青草和灌木全都茂盛起來,這裡就更加隱匿,某些老虎眼光很毒辣,一來就找到了連棕熊都沒找到的好地方。
時喬用眼神參觀完整個山洞,克萊恩已經找了個地方趴下準備休息。
她還在剛才那塊大石頭上,想了想,還是去到了對方身邊。
好在她對克萊恩這片脾氣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知道對方並不是故意針對幼崽,剛才那種情況能回過頭來把自己帶上已經算是奇跡,咬也咬了,解過氣後,小白虎崽崽很大方地不計前嫌,過來跟對方挨著趴下。
身邊有個毛絨絨的小東西觸感很明顯,雄虎很不適應的往旁邊挪了挪。
眼看那隻幼崽又要跟著挪過來,克萊恩擰起眉頭朝對方呲了呲犬齒,森森利齒在暗幽幽的山洞裡很顯眼,同時還伴隨著一聲警告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