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虎眼神一下變得森然, 警惕地抬眼望向四周,把還在聞聞嗅嗅的幼崽擋在自己身後。
他們一路過來都沒聞到屬於另一隻同類的標記, 也就是說對方並沒有確定自己的領地範疇, 很可能是一隻正在流浪的東北虎。
流浪雄虎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東北方向都沒有對方的氣味,隻出現在這裡,再往前走最近的位置就是西側峰, 說明對方大概是從西側峰方向過來,還沒有靠近主峰的中心區域,在這周圍遊蕩。
隻要是同類就可以從氣味上分辨性彆, 這隻流浪虎同樣是隻成年雄性, 大概是剛從父母身邊獨立出來, 決定自己在外麵找到新據點。
還沒等時喬從味道中分析出什麼,她身邊的雄虎就已經大致掌握了這隻同類的基本信息,
能聞到氣味,代表對方剛剛經過這裡,時喬四下看了看, 沒察覺到有任何風吹草動, 正想問大佬要不要往回走,前方的灌木叢突然動了動,從裡麵倏地躥出一隻黑黃相間門的陌生老虎。
時喬眼前一花,就被克萊恩叼著扔出去一段距離,躲開攻擊的同時離那隻流浪老虎遠了一些。
克萊恩對小老虎使了個眼色, 示意對方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避, 他往前一步, 朝埋伏在灌木叢突然襲擊的流浪雄虎沉沉地吼了一聲,聲音中帶著重若千鈞的威勢,附近的山石都隨之抖動。
時喬靈活地爬上身邊的一棵樟樹, 抱著身下的樹杈觀看下麵的兩隻老虎互相對峙。
克萊恩剛才的那一聲是警告對方掉頭離開,沒想到這隻流浪雄虎不識好歹,也衝他呲起犬齒。
時喬聽到對麵的流浪雄虎反吼一聲,其中壓迫感就小了許多。
很明顯對方還是一隻初出茅廬的年輕雄虎,沒有對陣領地主人的經驗,顯得氣勢不足,事實上這隻叫哈多的東北虎確實是前幾天剛從西側峰被趕出來。
在母親身邊生活兩三年,從亞成年過度到成年狀態,成年後就要被家長趕出領地自立門戶,這個時候的年輕老虎就是在碰運氣。
運氣好就找到一塊無主之地順利稱王稱霸,運氣不好就像現在這樣,還沒潛入腹地就遇到了比自己更有經驗的老虎。
流浪雄虎看起來體型健壯,在母親身邊被照顧得很好,對方應當對自己的體格也很有自信,否則不會貿然就選擇主動出擊。
這在克萊恩眼裡就是擺在明麵上的挑釁。
原本覺得帶著一隻幼崽不好打架,看到某隻小白虎已經很識時務地爬上高高的樹杈,努力不拖後腿,克萊恩就沒了顧忌。
“嘰嘰嘰。”不知道什麼時候樹上多了一隻小鬆鼠,在時喬頭頂上不遠的位置一起看熱鬨。
無暇顧及頭上的其他小動物,小老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前方的雄虎,看到大佬肩胛骨凸起,擺出戰鬥的架勢,她就知道某隻流浪雄虎再想逃也逃不掉了,戰局一觸即發。
最初的機會給過之後,雄虎懶得再跟這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流浪虎廢話,先一步發動攻擊,毫不猶豫地衝過去抬起前爪一拳拍上對方腦袋。
這一爪伴隨著淩厲的掌風,空氣被劃破發出“咻——”的聲音,砸在腦子上可不是鬨著玩的。
流浪老虎哈多連連後退躲避,跑到側麵也抬起身體朝這隻力量強者打去,老虎的力氣在森林中算數一數二的大力士,一巴掌就能把獵物拍暈,兩隻雄虎上半身全都站立起來,喉嚨中還伴隨著低吼,露出狠厲的犬牙。
時喬這個角度看不見克萊恩的臉,倒是能把流浪雄虎的全貌看得一清二楚,對方攻擊性還是很強的,也有些戰鬥的本領,即使每一步都像是在模仿領主老虎的動作,還沒熟練掌握戰鬥技巧,生疏全都寫在了遲鈍的反應上。
克萊恩對這位不能算做對手的東北虎投以輕蔑的目光,眼底的藐視被對方瞥見,然後就是一陣暴怒。
哈多感覺自己受到了鄙視,頓時怒不可遏,放下前身後退兩步,然後又猛撲過去,爪子重重拍向對方。
沒想到這一擊被輕描淡寫地躲開,對方腳下一轉,一個閃身就繞到了它的背後,隨著沉重的巴掌拍在身上,直接讓它身體控製不住地往旁邊歪了歪,尖利的爪子瞬間門刺破後背毛皮,留下幾道滲出鮮血的爪痕。
時喬隔著這麼老遠都聞到了同類身上的血腥氣息。
她也知道那隻流浪雄虎一旦顯露出弱勢,就意味著接下來要被克萊恩壓著打。
看到外來虎這麼弱,樹上的小老虎也就不擔心了,專心致誌地看大佬順風局碾壓菜雞。
對麵的哈多還沒來得及站穩就又遭受了接二連三的襲擊,砸冰雹一樣的巴掌勢如破竹地往身上招呼,同時對方還用上了齒刀,所有攻擊方式齊齊用上,打得它招架不住,隻能一直往灌木叢後退。
領主雄虎覺得這種架打得沒意思,開始煩了,一口刺破對方脖頸處,狠狠咬了下去。
哈多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鮮血不再像後背的爪痕一樣緩緩滲出,而是立刻從傷口處大滴大滴往下流,它忍著劇痛趁機還了一爪,劃破領主雄虎脖頸側邊,等到對方鬆口之後迅速躍過灌木叢,朝另一個方向慌不擇路地逃跑。
沒想到最後的最後還是給了那隻流浪老虎可乘之機,眼看大佬脖子上被拍了一巴掌,樹上的小白虎崽崽趕緊跳下去,跑到對方身邊查看傷勢。
再弱也是隻成年老虎,一爪子拍過來勾下了一撮毛,同時指甲尖端還劃破了厚實毛發底下的皮肉,仔細看就能在毛毛底下看到狹長撓痕。
被還擊的雄虎看都沒看一眼自己受傷的脖頸。
這點小傷還沒有獵物掙紮踹在身上來得疼,根本不算什麼,反倒眯了眯眼,暗金色的眸子顯得十分不痛快。
克萊恩看向流浪老虎留下的腳印,最後的勝利時刻還被對方趁機留下了一點小傷,就算戰勝了如此不堪一擊的對手,也是一種侮辱。
怪他當時最後一擊的時候分心看了一眼身後樹上的小老虎,這才留下了被還擊的餘地。
小老虎看到被指甲勾破的皮肉,還有點心疼,抬起前爪扶在對方身上舔了舔。
樹上觀戰完畢的小鬆鼠跑到下方低矮的樹杈上看,看了半天愣是沒找到傷口在哪,也不知道那隻小老虎著什麼急,晚一點下去傷口就快要愈合了。
克萊恩往樹上一瞥,小鬆鼠汗毛豎起,嘰了一聲跑得無影無蹤。
脖頸側麵的位置對方自己不好舔,偏過腦袋去也夠不到,小老虎舔了幾口,把那道撓痕上的小血珠舔去,用這種方式幫大佬給傷口消毒。
在草原的時候經常這樣幫對方舔舐傷口,小老虎舔傷的動作熟練細致,就是被舔的那一方還有點不適應。
感受到傷口被細心對待,剛才麵對敵人凶神惡煞的雄虎嚇跑看熱鬨的小動物之後,收斂了充滿戾氣的眼神,低下頭去方便對方動作。
不得不說撿隻崽來還是很爽的,有眼力見不拖後腿不說,還能幫忙處理傷口。
克萊恩看了一眼對方鳶尾一樣淡藍的眸子,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心情更熨帖了幾分,打架失誤的暴躁也在這樣的舔舐中被撫平。
剛才還渾身豎起尖刺的老虎現在成功被捋順了毛,脖子上那點傷毫無疼痛感,反而被舔得有點癢癢,被舔了一會兒,雄虎心滿意足地叼起還在舔來舔去的小老虎,離開了這個被一場打鬥踩得淩亂不堪的灌木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