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動期是種折磨, 不隻是對當事虎,還有無辜的小白虎。
時喬剛開始還慶幸自己晚熟,後來才發現她幫忙滅火的職責不會因為躁動期的推遲而減輕分毫, 於是徹底開始擺爛。
正值躁動期的不是她, 但是給她累得夠嗆,某些老虎恐怖的旺盛精力還得靠捕獵和打架來發泄, 每天都抓緊時間補眠的小白虎崽崽已經把捕獵的任務全都還了回去。
兢兢業業覓食回來還得被反複揉搓, 想想就十分淒慘。
時喬就這麼順理成章地過上了每天在山洞當鹹魚的愉快生活。
軟飯真香!
小白虎崽崽吃著大佬捕獵帶回來的野豬肉, 剛吃完飯抬起頭打了個嗝, 就被對方用爪子扒拉開尾巴, 聞了聞味道。
時喬一爪把雄虎的腦袋拍開, 乾什麼乾什麼, 她躁動期還沒來呢。
克萊恩又湊過來把小白虎聞了一遍, 信息素的味道一天比一天明顯,就連其他山上的老虎都能聞著味過來, 怎麼還沒進入躁動期。
時喬自己聞不出自己身上味道的區彆,眼看馬上就要臨近四月, 再過段時間老虎的躁動期也該進入尾聲,隻當自己今年能繼續混過一年。
小白虎崽崽看似安慰地拍了拍雄虎的爪子,實際藍眼睛裡都是藏不住的竊喜, 熬過這個春天就是勝利!
克萊恩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小老虎的尾巴尖兒, 惹得對方吃痛地縮回去。
時喬氣呼呼地抱住自己的尾巴,本來就使用過度,還要被咬來咬去, 遲早要被大佬給咬禿。
小白虎崽崽用爪子撲住雄虎鞭子似的大尾巴,也學著對方的樣子把尾巴尖兒當成磨牙玩具,沒想到對方不但不覺得疼, 還在她嘴裡動了動尾巴。
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小老虎連忙吐出來,為自己腦補過多的汙濁思想懺悔。
都怪克萊恩!搞得她沒到躁動期也被影響了。
時喬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準備出門捕獵洗刷自己汙濁的思想,順便也給大佬洗洗,讓對方發散一下多餘的精力。
兩隻老虎準備出門的時候,人類已經在爬山的路上。
他們時間有限,看山洞裡的老虎一切正常,就收拾背包再次踏上了上山的路,熟能生巧,這次爬山比上次快得多。
心情也沒有之前的緊張,年輕研究員還有心思欣賞周邊的風景。
眼下倒春寒已經過去,山裡天氣晴好,不冷不熱,正是適合踏青的時候,他們的研究工作不危險的時候還是挺安全的,還能帶薪春遊。
一行人邊在山裡穿行一邊完成這次需要完成的任務,檢查之前布設的相機,把需要維修的替換下來,順便根據之前總結的老虎容易出沒的地方更改布設位置。
就在他們以為這趟旅程會愉快而輕鬆的結束之時,意外發生。
航拍器跟不上兩隻老虎互相追逐的速度,跟丟了克萊恩和西婭,沉浸在檢查相機中的人類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離兩隻老虎越來越近,直到一隻野兔從灌木叢中躥出來,嚇了所有人一跳。
白千鈺手下的相機不小心掉在地上,剛轉過頭,就看到幾個同事都傻傻地盯著某個方向。
她準備彎腰的動作也跟著僵在原地。
對麵兩隻經常會在電腦大屏中出現的東北虎,現在正活生生地佇立在他們周圍,近在咫尺的距離帶來的也是天堂和地獄兩個極端。
比起上次驚鴻一瞥,這次是實打實地麵對麵了。
雄虎略微低下頭,肩胛骨從後背突出一些,這是個戒備和觀察的姿勢,能捕捉遠超自己身體大小獵物的森林之王野性勃勃,未跟任何人類接觸過,也沒有其他動物畏懼人類的天性,金眸直直盯著他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危險。
而對方身邊的小白虎卻沒有什麼警惕心,出人意料地很有親和力,眼裡隻有好奇和一絲......熟悉?
他們之前也陰差陽錯地跟克萊恩和西婭打過照麵,難道上次遠遠一瞥就讓這隻小老虎記住了他們?
人類不敢對自己太過自信,隻能調動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準備隨時做好危機防範,他們受過專業訓練,有很多應對野外突發狀況的常識,隻不過這些常識在麵對真正的頂級掠食者絲毫不夠看,能做的估計也隻有拖延一下時間。
宋閃明看到離自己隻有不到十米的小白虎,腳下虛浮,手裡的背包帶都被汗浸濕,還是死死攥著自己的登山背包當做安慰。
他腦子一抽,突然想到什麼,朝對麵的小白虎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嗨、嗨你好......你覺得小美這個名字怎麼樣?”
所有人瞬間冷汗直流,瞪大了雙眼,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這個破問題!
有些人聲音雖然非常輕微,幾乎隻是哼哼了幾聲,風還是把這點聲音傳送給了聽覺靈敏的小老虎。
時喬茫然地眨眨眼,什麼小美什麼名字,該不會是這些人類給她取的新名字吧?
小白虎崽崽當即不樂意了,她的名字可是大佬從之前到現在都沒改過的,不能這麼隨隨便便被人篡改。
看到小老虎朝自己齜牙咧嘴,宋閃明領悟到對方大概是不怎麼滿意,在其他人恨不得把他踹出去的眼神中緊緊閉上了嘴。
不知道為什麼,陳思淼並不像其他同事那樣緊張。
他麵對兩隻東北虎的時間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可以說跟這些老虎神交已久,再加上之前上山也遇見過老虎,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兩隻老虎並不會輕易傷人,他們擁有一般動物沒有的智慧。
要是換成“殺戮狂”讚亞現在跟他們狹路相逢,估計早就已經大開殺戒了。
作為在場唯一有膽子舉起相機的人,陳思淼不動聲色地關掉閃光燈和聲音,對著一大一小兩隻老虎拍了幾張正麵照,旁邊的人“咕咚”一聲吞了吞口水,覺得相機按鈕啪嗒啪嗒的聲音像是在為他們的生命做最後倒數。
陳思淼輕聲對旁邊的同事道:“放鬆,他們沒有惡意。”
其他人汗如雨下,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深虎迷這樣強大的心理素質好不好,這離得也太近了!
如此近距離打量東北虎連之前準備的望遠鏡都用不上,“一山之主”身上神秘獨特的斑紋和睥睨強大的氣場讓所有人都安靜如雞的頓在原地,雖然小白虎崽崽頂著水汪汪的藍眼睛看起來人畜無害,但對方身邊的雄虎鋒芒畢露,任何輕舉妄動都有可能斷送這點距離。
人類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讓動物感覺不到威脅,幾個兩腳獸和兩隻東北虎陷入了凝滯的對峙局麵。
時喬看到對麵的兩腳獸放下相機用眼睛丈量他們的體型,神色中看起來還有些許欣慰,於是給警惕的大佬使了個眼色,告訴對方這些人類沒有惡意,不用緊張。
克萊恩噴出一口氣,儘管知道這些弱小的兩腳獸完全沒有攻擊性,還是不怎麼樂意被隨便踏足自己的領地。
況且這次這些兩腳獸看到他們連躲都不躲,傻愣愣地站著,仿佛在等他們自動離開,明明是領主老虎的地盤,要走也是人類先走。
時喬:害,這些人彆說走了,現在連動都不敢動,完全跟大佬的想法相悖。
不為難這些人類了,這麼跟他們一起站著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小白虎崽崽蹭了蹭旁邊雄虎的腦袋,示意對方跟自己繼續去找獵物。
等到兩隻老虎率先轉變方向,跟他們重新拉開了距離,所有嚴陣以待的人類這才感知到自己身體的存在,飆到頂點的腎上腺素也重新降下去了一些。
處境重歸安全之後,所有人都捋了捋胸口,安撫自己吱哇亂撞的小心臟。
宋閃明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敬佩道:“陳老師,你可真厲害,剛才還敢拍照。”
陳思淼從相機調出剛才的照片給他看:“拍得很好,回去以後又多了幾張可以掛在研究所的高清大圖。”
“快彆研究照片了,趕緊下山。”其他人催促道。
下山的路就不那麼著急了,兩次在山裡遇見老虎的經曆一次比一次驚險刺激,這次更是跟老虎正麵交鋒,簡直可以把這些經曆刻在墓誌銘上。
匆忙回到山腳下,研究人員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手忙腳亂地檢查自己身上的設備有沒有在剛才的驚惶中落在山上。
他們為了山上的老虎可謂花錢如流水,各種新鮮設備全都用上,每個月光是維修就是一大筆費用,萬一壞上一個就得麵對主任狂風驟雨一樣的批評,好在所有人上上下下檢查一遍,發現一切正常。
等重回研究中心之後才發現還是出了點紕漏。
要裝在西側峰山洞前的偽裝固定式攝像頭沒固定好,歪了!
原本固定的位置可以完全看見寬敞的山洞內部,這樣克萊恩和西婭在山洞裡休息的畫麵就可以清晰地出現在他們眼前,結果忙活了一通還是沒能成功。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那個歪了的攝像頭沒被發現,還是能拍到一點邊邊角角的位置,還能保留一些音頻,短時間內不想繼續挑戰極限的人類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狀況。
每次進山都驚心動魄,像是一場有關東北虎的冒險,人類也在這些情況下對兩隻牽動他們心神的老虎有了更深的了解,相信下次他們要是在山裡再次遇見克萊恩和西婭,絕對不會像前兩次一樣嚇得神飛天外......
才怪。
他們不怕小白虎,主要是克萊恩太有壓迫感不得不怕!
“要是有一天能單獨接近西婭崽崽、近距離欣賞一下漂亮的藍眼睛、再捏捏白敷敷的爪子就好了。”
聽到某人的感歎,所有人都不禁跟著點頭。
可惜這兩隻老虎整天秤不離砣,根本沒辦法在男媽媽的監視下實現以上不切實際的幻想,人類十分遺憾,然而另一邊的雄虎卻能輕鬆完成人類夢寐以求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