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2 / 2)

林隨安暗暗歎了口氣,將她和花一棠如何得知白順失蹤,如何根據馬車和畢羅攤主的口供再次查到流月樓的過程簡要說了一遍。

淩芝顏:“帶路小攤販是什麼樣子?”

“大約三十歲左右,是賣畢羅的,身材不高,臉挺黑,攤位夾在胡餅攤和羊肉湯攤位的中間。”

淩芝顏示意門口的皂衣官差,“明庶,稍後去查查。”

官差領命,林隨安才意識到身後二人並不隸屬揚都府衙,而是淩芝顏的手下,難怪氣質非同一般。

林隨安:“早上修閣樓的人可查到了?”

“修樓工匠所說是實情,他的確從未收過徒弟,我們根據流月樓的老板描述做了畫像。”淩芝顏示意不良人將畫像呈給林隨安看,好家夥,遮著鬥笠還用圍巾遮住了下巴,隻露出三分之一張臉,是男是女都辨不出,這能找到人才見鬼了。

“他在閣樓上設了機關,隻要有人推門而入,屍體便會掉出窗外,引發騷亂。”淩芝顏手指敲著桌子,“騷亂之時,便是他最佳脫身之機——而恰好你們就到了,恰好就聽到了瓦匠工人的話,恰好就去了閣樓,恰好就發現了屍體,是不是太巧了?”

林隨安點頭:“我也覺得太巧了。”

“關於這一係列的巧合,你作何解釋?”

“事實如此,無須解釋。”

“……”

林隨安回答的如此理所當然,倒把淩芝顏噎住了。

周太守抓緊機會落井下石,“淩公,此女甚是狡猾,上次也是這般狡辯——”眼見淩芝顏麵色不善,迅速閉嘴。

“你的問題我都答了,”林隨安道,“流月樓的屍體是誰?”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嚴家二郎的屍體!”周太守大喝,豈料淩芝顏下句話就啪啪打臉,“仵作還在驗,屍體損壞嚴重,確認身份需要時間。”

林隨安沒想到此人真回答了她,有些意外,又問了一句,“屍體胸口處可有淤青?”

淩芝顏:“為何問這個?”

“嚴鶴死前我踹過他一腳。”

屍體有淤青就是嚴鶴,如果沒有……林隨安暗暗歎了口氣,十有八九就是白順。

如果是白順就麻煩了,他們之前查到的所有線索都沒用了。

淩芝顏點了點頭,示意官差帶林隨安退下,卻在林隨安即將出門的時候又問了一句,“我看過南浦縣關於羅氏命案的卷宗,你認識蘇氏族人蘇城先?”

林隨安頭皮都麻了,淩芝顏雙瞳沉若死海,一動不動盯著她,表情甚是滲人。

完了,難道此人和蘇城先有舊,打算公報私仇?

林隨強作鎮定答道,“認識。”

“他怎麼死的?”

“失足落水。”

“因何失足落水?”

“一言難儘,說來話長。”

淩芝顏靜靜看著林隨安半晌,移開目光。

林隨安被押出花廳,還沒來得及鬆口氣,竟發現沒將她押回大牢,反倒繞了個圈,去了南側的一間屋子,那個叫明庶的官差顯然功夫不弱,大力扯著鎖鏈限製林隨安的行動,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好似生怕她憑空飛了一般。

正在林隨安納悶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牆後的聲音,竟然是花一棠。

“啊呀,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淩家六郎,有您坐鎮審理此案,我真是一百個放心了。”

緊接著是淩芝顏的聲音:“花家四郎,久仰。”

原來剛剛審問的花廳和這間屋子隻隔著一麵薄牆,此處本就是設計用來監聽的暗室,淩芝顏特意將她安排在這兒,是為了讓她聽花一棠的供詞。

這是什麼招數?

淩芝顏:“此處有一份林隨安的口供,上麵交待了她的罪行,是她殺了嚴鶴和白順。”

林隨安:納尼?!

還未等她反應,明庶突然發難,一掌將她的頭壓在了地上。

這一掌力量著實不小,震得林隨安耳朵嗡嗡作響,下巴似是脫臼了,隻能發出“啊啊”聲,無法說話。

淩芝顏:“這份口供已經簽字畫押。”

喔謔!

林隨安明白了,淩芝顏這招是無中生有、挑撥離間、逐個擊破,太陰險了!和周太守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然而,她沒有聽到花一棠的聲音。

淩芝顏:“我相信此案與花家四郎無關,淩氏與花氏同為五姓七宗,同氣連枝,隻要四郎一句話,我定會幫你,還你清白。”

花一棠終於出聲了,聲線如常,聽不出任何情緒:“你有證據?”

淩芝顏:“我隻想提醒四郎,羅氏家主與蘇氏蘇城先皆是與她相遇後才遭遇不測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此女接二連三卷入凶案,頗為詭異。四郎以為呢?”

花一棠突然“嗬”了一聲。

然後,又沒了聲音。

林隨安的呼吸停了。

良久、良久,花一棠都沒有聲音……

林隨安覺得一口氣堵住了喉頭,心臟的溫度隨著花一棠漫長的沉默慢慢涼了下去。

真是太可笑了,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期待花一棠會相信她——怎麼可能?!

他們才認識三天,說是搭檔,但根本就不熟,憑什麼讓他相信一個三天兩頭變成嫌犯的陌生人?

若她和花一棠易地而處,她會信花一棠嗎?

想到這,林隨安不禁笑了,堆起的臉皮摩擦著青磚,撕扯著疼。

她當然不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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