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2 / 2)

“對哦,”花一棠道,“薑兄還盛讚樊八娘子的床又香又軟呢!”

薑東易漫不經心晃了晃脖子,端起一碗酒喝下,含在嘴裡漱了漱口,吐了出來,“這個妓人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根本不可信,何況這帕子也太常見了些,抽絲也無甚稀奇,想用這個作證據,太勉強了吧。”

林隨安不動聲色上前半步,悄悄示意淩芝顏和靳若小心,薑東易的肌肉緊繃,殺意攝人,怕是打算自己動手了。金羽衛已經如此難纏,他本人定然更難對付。

看來下半場才是真正的硬仗!

“那這個呢?!”靳若將手裡的布包一拋,裡麵的東西灑了一地,竟是幾片燒焦的黑色布片,“我從你的兩個下屬手裡搶出來的,本來早該燒完了,可惜那兩人隻顧喝酒玩樂,竟是沒注意這血衣是否已經燒乾淨。”

“啊呀,”花一棠蹲下身,用扇子挑起一塊邊緣焦糊的黑布片,“這上麵似乎是血啊,莫非這便是薑兄殺單遠明時穿的衣服,”又挑起一塊更厚實的黑布,“啊呀呀,這莫非是薑兄為了遮擋血衣披的鬥篷?哎呦,這還有燒了一半的靴子,鞋底也沾了血呢。”

薑東易冷笑:“幾塊破布,還燒成這般,怎能為證?!”

“啊呀呀呀,這又是什麼?”花一棠從焦糊破布中扒拉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聽聲音,裡麵裝的是銅錢。

靳若:“這是負責燒衣服的人私自藏起來的。”

花一棠提著荷包站起身,又從懷裡掏出從單遠明地板下尋到的小荷包湊在一處,“巧了不是,這一雙荷包樣式顏色簡直一模一樣。諸位不妨猜猜,花某手裡的荷包是從何處得來的?”

所有人都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隻有白向突然跳起身,大叫道,“我見過那個大荷包,單遠明赴宴的時候,身上戴著的就是這個荷包!”

白汝儀瘋狂拽他袖子,“白三郎,慎言!慎言!”

白向一把甩開,“慎個屁言!他偷了老子的帕子,想將殺人罪名扣在我頭上,都要逼我去死了!橫豎都是死,我也要讓他先死!”

花一棠頗為驚訝看了白向一眼,轉頭望向薑東易,“薑東易,你要如何解釋單遠明丟失的財物竟在此處?”

薑東易笑了兩聲,解開外袍扔在地上,緊了緊護腕,“我與單遠明無仇無怨,甚至從未見過,為何要殺他?”

“大約是因為這個吧。”花一棠從袖口掏出那枚銅鑰匙道。

花一棠做出取東西動作的時候,薑東易的瞳孔劇烈一縮,但當看清花一棠手裡的東西之時,他的瞳孔又恢複了正常,笑道,“為了一枚鑰匙?”

“重要的不是鑰匙,而是鑰匙鎖起來的東西——”花一棠提聲,“是一件足以令你瘋狂的東西!”

“哦?什麼東西?不妨拿出來請大家一同參詳參詳。”

薑東易笑容更大了,他已經發現了,花一棠隻是找到了鑰匙,並沒有找到鑰匙藏起的東西,這個東西將成為永遠的秘密,隨著單遠明的死永遠埋葬在血泊之下。

這個花一棠,隻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突然,薑東易的笑容一頓。

因為花一棠笑了,更詭異的是,他身邊的林隨安也笑了,二人對視著“哈、哈、哈”三聲,異口同聲喝道:“是一卷軸書!”

薑東易腦中嗡一聲,猶如一桶冰水從頭澆下,全身冰涼。

花一棠:“書名頗為有趣,是一句詩:花開堪折直須折。”

薑東易耳中嗡嗡作響:“住口!”

“大紅色的綁繩,四寸長,裱糊封皮為綠色綢絹,”林隨安回憶著金手指中所有的細節,“書名下有一枚印章,寫著鳳——”

“住口!住口!!”薑東易尖銳的喝聲打斷了林隨安,林隨安微笑著閉了嘴——其實她根本沒看清印章裡的字。

“這卷軸書就在那個箱子裡,”花一棠指向方刻腳邊的大木箱,“不如就如薑兄所言,拿出來與大家一同參詳參詳如何?”

此言一出,淩芝顏和靳若都驚了,齊刷刷看向方刻,而方刻大約是因為常年沒有表情,導致麵部肌肉萎縮,隻是淡淡瞥了花一棠一眼表示驚訝,然而此等隱晦的眼神戲又豈是薑東易之流可參悟的,隻覺那詭異的血衣男子的眸光萬分陰冷毒辣,猶如藏了世間最恐怖的詛咒。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該死!單遠明該死!你們也該死!知道那卷軸書的所有人都該死!你們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這裡!我要把你們全殺了!就像單遠明一樣,一根一根折斷你們的手指頭!讓你們死不瞑目!”薑東易雙眼爆突,鮮紅色的蛛網布瞬間滿了白眼球,轟一聲踢翻桌案,躍空而起,鬥大的拳頭朝著花一棠狠狠砸了過去。

眾人駭然變色,縱使想逃,可腿早就嚇軟了,隻能扯著嗓門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林隨安扯住花一棠的脖領子向後一甩“都讓開!”,千淨倏然出鞘,迎著薑東易的拳頭掃了過去,豈料就在此時,淩芝顏突然大喝,“林娘子,手下留情!”

就這一喝之間,林隨安倏然發現了不對,那薑東易雖然殺意驚人,但速度根本沒有她預想的那麼快,難道——

電光火石間,林隨安猝然變招,手腕抬起半寸,刀風擦著薑東易的頭皮掠過,淩空旋身飛出一腳,重重踹在了薑東易的屁股上,薑東易連哼都沒哼一聲,直直墜地,沒了動靜。

林隨安保持著飛腿的姿勢,徹底懵逼了。

說好的太原郡猛虎呢?

說好的江湖排名第五的高手呢?!

怎的是個弱雞?!

“京兆府查案!都給我滾開!”

“大理寺查案!閒雜人等一律避讓!”

萬林率領一隊京兆府的衙吏湧進了院子,與他一道衝進來的還有大理寺的衙吏,為首的是一名身著紅袍的青年官員。

兩隊人差不多三十多人,見到正堂內外的慘烈景象,全都傻了眼。

林隨安飛速收腿站好,極力減低存在感。

“淩司直,這是——”紅袍官員快步走到淩芝顏身側,壓低聲音,“抓到凶手了?”

淩芝顏怔了一下,才抱拳道:“回張少卿,是。”

花一棠啪一聲展開扇子,“薑東易親口承認他殺了單遠明,在座諸位皆是人證!”

張少卿倒吸一口涼氣,又看了淩芝顏一眼,淩芝顏點頭。

突然,白向尖叫起來,“林娘子贏了!林娘子隻用一招就打贏了薑東易!隻用了一招!”

張少卿:“誒?!”

“得救了!得救了!”白汝儀扯著袖子狂抹眼淚。

所有人都哭了出來,學子們抱頭痛哭,妓人們飆淚大哭,哭聲此起彼伏,哭腔五花八門,堪比鼓瑟齊鳴,比之前宴會的奏樂還熱鬨。

花一棠眸光微動,抱拳朝林隨安行了個大禮:“薑東易喪心病狂,欲將我等殺人滅口,我等險些喪命於此,多謝林娘子救命大恩!”

這句話就仿佛一個信號,第二個站起來的是白汝儀,第三個是樊八娘,第四個是白向,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站了起來,朝林隨安躬身施大禮:

“多謝林娘子救命大恩!”

林隨安被拜得頭皮發麻,忙抱拳高聲道,“使不得!使不得!不過是舉手之勞,咳、不是,我的意思是——咳,諸位如此大禮,我受之有愧!”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熱淚盈眶,不知是被感動的還是驚魂未定。

花一棠湊過來,朝著林隨安飛快搖小扇子,“恭喜。”

“恭喜什麼?”林隨安一頭霧水。

花一棠笑得明媚如春花,“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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