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2 / 2)

木夏送上解膩的茶湯,“起碼五百文了。”

花一棠的臉更皺了,“白向,差不多得了,占便宜也不是這麼個占法,不怕撐死嗎?”

“花四郎你也太小氣了,吃你幾塊肉怎麼了?”白向抓過羊肉搶靳若盤子裡的蘸料,“等你去了廣都,我請你吃七天的流水宴。”

“不必。揚都花氏和青州白氏沒什麼交情。”花一棠翻白眼,“吃完了趕緊滾。”

白向又舀了一碗肉粥,就著碗邊吸溜,“花四郎,彆說我沒提醒你,這條道上可不安全,你這馬車這麼招搖,定會惹出禍事來。”

“花某又不想去什麼溫泉,也不想看什麼小娘子戲水,怎會遇到山匪呢?”花一棠笑道。

白向咬牙切齒,“你嘴這麼欠,定會遭報應的!”

正說著,靳若突然放下手裡的盤子,趴在地上,耳朵貼著地麵聽了聽,瞪著白向,嘴裡嘖了一聲。

白向被瞪得心驚膽戰,“怎、怎麼了?”

林隨安笑了,“好徒弟,人頭送上門了。”

靳若老大不高興,擦了擦手上的油,提起身側的橫刀,鬆了鬆肩膀,擺了擺脖子,挽了個刀花。

靳若手上的橫刀是離開東都前,淨門幾位長老去東都資深鐵匠宏錘錘處特彆定製的,以花氏特供精鐵打造,造型與千淨相同,兩尺長,三指寬,纏絲刀柄,銀色的刀鞘,刀鋒銳利,僅從外表來看,比千淨靚麗了許多,但重量隻有千淨的五分之一。

林隨安為此刀起了個拉風的名字,叫“若淨”,本意是取“靳若的千淨”之意,不想靳若竟理解成“形若千淨,神若千淨”,感動的不得了。

林隨安不得不感慨,若論文學素養,這個徒弟比她強了百倍。

訓練了一個多月,靳若的力量、速度都有大幅提升,但比起林隨安天生神力還是差了許多,這是天賦,暫時還沒有辦法彌補,所以林隨安調整了教學方案,打算從十淨集的刀式入手,或許能有所突破。

隻是出現了一個問題。

林隨安所持有的十淨集殘本對於刀法的形容實在太過逗比,師徒倆外加七星想破了頭,依然參悟不能,而林隨安所學,主要還是依靠肌肉記憶和身體反射,戰鬥的時候大約能體會出用的是什麼招式,但若真要說招式具體長什麼樣,腳法怎麼走,刀勢怎麼轉,手法怎麼變,完全兩眼一抹黑。

一句話總結,實戰無敵,理論菜雞,隻能打,不會教。

糾結了幾日,林隨安當機立斷又又又調整了教學大綱,讓靳若也從實戰開始,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說。

靳若曾對此提出過異議,當時,林隨安背著手,仰望著月亮,幽幽道:

“實戰時,形勢瞬息萬變,隻有做到心中無招,手下有招,方能達到無招勝有招的境界。”

當下把靳若忽悠的五體投地——才怪。

“師父,你說的辦法真能行嗎?”靳若斜眼瞅著林隨安問。

林隨安嘬著羊骨頭,“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

白向驚恐,“你、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花一棠歎了口氣,“白向啊,你可真是烏——鴉——嘴——”

話音未落,就“呔呔呔呔”一串高叫,十來個袒|胸|露|肚的悍匪衝出樹林,搖著刀,擺著|跨將眾人團團圍住,為首的匪徒長了一張熊臉,胸毛糾結成一團,像穿了件厚實的坎肩,還挺保暖,目光在最花哨的花一棠身上打了個轉,大笑道,“兄弟們,今日咱們走了大運了,又是一隻肥羊!”

白向差點沒暈倒,這聲音他可太熟了,正是搶劫他的那一幫土匪,居然又讓他遇到了,連滾帶爬退到花一棠身後,緊緊抓著花一棠的袖子低呼,“花四郎,咱們好歹都是紈絝,不看僧麵看佛麵,你定要罩著我啊。”

花四郎匪夷所思,“花某竟是不知道如今紈絝也有佛了?”

“總、總之,今日我就賴在你身上——哎呀娘啊——”

白向一嗓門高到了天靈蓋,隨著這一聲喊,那個叫靳若的小子甩刀出鞘,如風衝出,手裡的刀泛著耀目的白光殺進了山匪群,速度很快,刀風極厲,白向沒學過武,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招式,隻覺這刀法神似剁肉切菜的廚子,一刀砍過去,血肉橫飛,一刀劈過來,白骨翻出,三刀五刀連環斬,漫天血水打濕了草地。

林隨安一旁連連點頭,“沒錯,這就是十淨集第一式刀釜斷腸的絕妙之處,所謂一招斷人腸,一招斷人魂。彆管其他,照著敵人劈過去,令其避無可避,躲無可躲,自然能立於不敗之地。”

靳若越劈越興奮,“師父,這還真行啊!”

當然行了,經過地獄式的力量訓練,現在靳若的力氣能抵三個人,“若淨”亦是難得一見的利器,砍這幾個的土匪自是綽綽有餘。林隨安心裡想著,嘴上卻道,“徒兒睿智,為師幸甚。”

靳若得了嘉獎,如虎添翼,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口中哇哇叫著,越戰越勇。

白向在花一棠身後嚇得縮成一團,花一棠用扇子籠著腮邊大喊,“彆砍死了,否則方兄醒過來挨個都剖一遍,咱們下個月都到不了青州。”

打盹的方刻閉著眼哼了一聲。

靳若:“師父說過,好死不如賴活著,刀下能留下人命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林隨安:“孺子可教也。”

白向抖得不成人形,眼看著山匪們四下哭嚎逃散,靳若怪叫著追了出去,刀光閃過,山匪稀裡嘩啦躺了滿地,隻剩一個匪首嚇得臉色青白,眼珠子一轉,竟然朝著花一棠殺了過來。白向慘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風吹了起來,白向聞到了花一棠身上的果木香氣,還有,烤羊骨的香味。

白向睜開眼,從花一棠身後看到了林隨安筆直的背影,她頭上的發帶隨著果木香輕輕飄蕩著,左手叉腰,右手提著一根羊腿骨棒,匪首四仰八叉躺在十步之外,口吐白沫,已然昏厥,腦殼上多出了一個大包,像個犄角。

白向不禁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犄角”包。

“打完,收工。”林隨安回身,伸手笑道,“走吧,該出發了。”

日光從她背後射了下來,將那笑容染上了一層朦朧的燦爛,白向被晃花了眼,不知不覺伸出了手,豈料就在此時,花一棠突然向後衝出一肘,正懟在他的肚臍眼上,白向疼得眼冒金星,躺在了地上。

花一棠拉著林隨安的手站起身,甩著寬大的袍袖大搖大擺走了。

白向一臉懵,木夏憐憫地瞅著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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