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138(1 / 2)

千淨擦著花一棠的臉皮刮了過去, 瞬間化作數道詭綠色的光從四麵八方罩住雲中月,又倏然收攏,竟是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以打花一棠為幌子, 實則是甕中捉鱉攻擊雲中月。

一時驚變, 眾人皆未回過神來, 隻有花一棠反應最快, 一個驢打滾躲到了一邊,林隨安已和雲中月對了十二招, 一個刀風淩厲如滿天驚電,一個蓮步幻影堪比魑魅魍魎,手上鬥個不停, 嘴上也不閒著,互噴互罵。

雲中月側頭逼過一刀:“你們這幫不講義氣的, 好歹我們也算是盟友, 怎麼又來卸磨殺驢這一招?!”

林隨安蕩出一刀:“盟友個頭, 要不是龍神觀你落井下石撂挑子跑路,我能中毒?”

一句話, 千淨攻出五式, 雲中月的假胡子被削了三根,還剩一根獨苗在刀風中瑟瑟發抖,腳底板都跑出火星子了,“林娘子,說話可要憑良心, 我後來又是帶你跑路、又是扮成你引開玄明散人,不算兩肋插刀也算亡羊補牢了吧!”

“我若是不中毒,怎麼會有後麵這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林隨安沉腰下馬, 反手撩出一招刀釜斷腸,逼得雲中月連退數步,林隨安趁著室內的麵積狹小的地理優勢,連施三招迅風振秋葉,將雲中月封在了室內的死角,一刀橫了雲中月的脖子。

“漂亮!”花一棠鯉魚打挺跳起身,擊掌高呼。

雲中月整個身體縮在牆角,脖頸距離千淨刀刃僅有毫厘,這麼近的距離,林隨安清楚地看到他鬢角的人|皮|麵|具邊緣翹起了一小塊,露出發際線下薄薄的汗,突然手有點癢:

乾脆一鼓作氣把這個家夥壓在地上,揭了他的麵具——

被逼近死路的雲中月不但不慌,反倒笑了,低低的嗓音隨著曖昧的呼吸吹到了林隨安的臉上,“方小娘子舍不得揍你的小情郎就拿我出氣,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吧?”

林隨安冷笑一聲,欺身上前,單手持刀緊緊貼著雲中月皮肉,另一隻手去抓翹皮的麵具,雲中月尖叫一聲,“我找到符水的線索了!”

說著,肩膀一扭,手也不知道怎麼一晃,掌心裡便多出了一個葫蘆,表麵打磨得油光鋥亮,以蠟封口,正是之前龍神觀裝符水的容器。

林隨安奪走葫蘆拋給方刻,方刻拔開蠟封聞了聞,皺眉,“是空的。”

林隨安挑眉,刀刃並未撤開半分,“天下第一賊的本事也不過如此。”

雲中月兩根手指捏著千淨明晃晃的刀刃,麵具笑出詭異的褶皺,“林娘子就不問問這符水我是從何處尋來的嗎?”

林隨安:“不是龍神觀?”

雲中月:“自然不是。尋到這符水的地方是是——”

“是賢德莊。”

花一棠搖著袖珍小扇子晃了過來,用鼻孔瞥了瞥雲中月,殷勤地為林隨安扇小香風,“這兩日花某已經打探清楚了,誠縣有三方勢力鼎足而立,一為龍神觀,一為四麵莊,一為賢德莊,龍神觀以玄明散人為首,四麵莊是誠縣朱氏的地盤,賢德莊則由裘姓族人做主,其中賢德莊與龍神觀狼狽為奸,這兩年來將四麵莊打壓得幾乎喘不上氣。”

雲中月黃了吧唧的假眉毛動了動,假麵具的微表情頗為逼真,做出一個敬佩的神情,“淨門少門主打探消息的功夫果然獨步天下。”

“切!淨門的本事豈是你這等半吊子能望其項背的。”風塵仆仆的靳若閃身進門,朝雲中月扮了個鬼臉,“這兩年來,賢德莊暗地裡招了不少江湖人,大多都是九流貨色,根據我的計算,起碼有好幾百人,但奇怪的是,如今賢德莊內並沒這麼多人,沒人知道這些江湖人去了何處,就好像他們悄無聲息入了莊子,又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靳若抓過茶盞喝了一口,緩了口氣,“十分詭異。”

屋內靜了下來,眾人皆是神色凝重,方刻的表情尤為苦大仇深,唯有花一棠噗一聲笑了,道:“有趣。”

雲中月敲了敲千淨的刀刃,叮叮作響,“我早就說過了,誠縣水深,多個朋友多條路,林娘子這刀還是往後挪挪,讓我喘口氣唄。”

林隨安翻了個白眼,收刀回鞘,“你知道什麼?”

雲中月鬆了口氣,掏出一個銅鏡,對著鏡子小心仔細將鬢角邊緣翹起來的麵皮壓牢,又掏出一塊沾了粉的棉布團吧嗒吧嗒拍臉,比妙齡少女補妝還精細,邊拍邊道,“我來誠縣有段時間了,發現每到月中旬,玄明散人總會閉關幾日,避不見人,而這三日期間,每到夜半時分,便會有一隊人離開誠縣,宛若陰兵過境。”

花一棠:“是那些消失的江湖人?”

雲中月點頭,“隻是看體態步伐,絕非九流貨色,我曾試探著和其中幾人對過招,這些人力量和速度都很驚人,說句不誇張的——”雲中月看了眼林隨安,“起碼有林娘子的三成。”

方刻凝眉不語,靳若嘖了一聲。

林隨安:“他們為何要半夜離開誠縣?”

雲中月:“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兩個大包袱,看形狀,裡麵應該是箱子之類的東西,我猜大約是向外麵運送什麼東西。”

花一棠:“箱子裡是何物?”

雲中月攤手:“鬼才知道。”

林隨安:“運東西為何不用馬車?”

“這便是最怪異之處。”雲中月瞪大眼睛,“這些人出了誠縣地界,便會四下分散,獨自朝著不同方向隱入山林鄉道,若無分身之術,追蹤十分困難。”

花一棠搖了搖小扇子,“箱子裡八成是龍神觀的符水。據我推斷,製作符水的原材料應該就是龍神果,也就是林隨安中的毒。”

靳若大驚:“所以他們竟是往外運送毒|藥嗎?為什麼?乾什麼用?”

方刻搖頭:“藥毒同源,龍神果之毒若能適量巧妙使用,可提升精力,可為治病良藥,亦可令人貪戀依賴|成|癮,就像——”

花一棠:“五|石|散。”

屋內一片沉默。

花一棠吧嗒吧嗒甩著扇子,眉頭深鎖,林隨安攥緊千淨,她想起了金手指中看到的五|石|散的幻境,還有幻境中那些哀嚎無助的“白牲”……

雲中月砸吧砸吧嘴巴,收起小鏡子,“要我說,索性就依林娘子的性子,拆了龍神觀,踏平賢德莊,將誠縣鬨個底朝天,一了百了。”

花一棠看著雲中月的表情好像看一個弱智:“你猜若是我們真這麼乾,誠縣百姓會不會將咱們大卸八塊,挫骨揚灰?”

方刻:“城縣百姓的身體依賴符水甚重,我怕若是貿然停了符水供應,後果不堪設想。”

靳若:“你們是說誠縣百姓都成了龍神觀的人質嗎?”

林隨安:“身體上依賴倒在其次,心理上對龍神崇拜和瘋狂才是最難破除的。”

雲中月:“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這些官府的人真是麻煩,瞻前顧後,婆婆媽媽。”

靳若嗤之以鼻:“總比你一根筋強。”

一句話把林隨安逗樂了。

想不到有生之年能聽到“一根筋”的靳若罵彆人是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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