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179 很甜的樣子(2 / 2)

林隨安吞了吞口水,看起來很甜的樣子——

好死不死在這等關鍵時刻,有人咳嗽了一聲,炸雷似的,花一棠一個哆嗦鬆手,咚咚咚倒退數步,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臉漲成了豬肝色。

林隨安:“噗!”

靳若從牆頭躍下,一臉嫌棄,“出息!”

靳若也穿了一身夜行衣,還帶了若淨。

林隨安詫異,“徒兒你怎麼來了——”

“我猜師父今夜定要去夜探吳氏彆院,”靳若抱拳,“所以特來為師父引路。”

林隨安萬分欣慰,“知我者,乖徒兒也!”

花一棠好像一隻撲棱蛾子撲騰著站起身,慌亂掃了掃衣服上的草屑,“花某也也也也猜到了,所以特特特特來——”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黑漆銅牌,“送出城的令牌。”

靳若一把搶過,“心意收到了,不必送了。師父,咱們走吧。”

林隨安呲牙一笑,和靳若躍上牆頭,飛身隱入茫茫夜色。

花一棠怔怔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半晌,又遙遙望著林隨安背影消失的方向良久,萬分哀怨歎了口氣,“我也想一起去……”

不遠處的灌木叢裡,伊塔和木夏舉著四根小樹枝做掩護,二臉恨鐵不成鋼。

伊塔:“四郎,望豬石,膽小,著急!”

木夏抓頭發:“我今天調的明明是‘翻|雲|覆|雨懷意香’,四郎你記錯了!”

*

吳氏彆莊位於大玄門外五裡,臨著清遠河,據說風景秀麗,適合養病。

林隨安和靳若從衙城北門疾行奔出,跨過西玄橋,抵達大玄門的時候,子時三刻的更鼓剛剛敲過,守城兵見到令牌,二話不說放行,二人又沿著官道走了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吳氏彆莊。

吳氏旗下有五家織布坊、三家染坊,靠蜀錦發家,在十大世家裡處於中上遊水平,宗族裡還破天荒出了個司兵參軍,正是家族上升期,所以莊子建得頗有暴發戶氣質,四進宅院,廂房幾十間,後宅還圈了一大片地建了私家園林。

但詭異的是,偌大一座彆莊,竟是沒有任巡夜的仆從,靳若想抓個帶路的冤大頭都沒轍。二人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越走越深,在園林儘頭發現了一座二層閣樓。

閣樓是典型的蜀地建築,黑簷陡峭,屋脊錐天,像一隻沉默的黑色巨獸趴在池塘邊。月光一照,白波粼粼,霧氣四溢。

林隨安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緊張,仿佛空氣中飄蕩著無數纖細脆弱的風箏線,風一吹,線頭收緊,拉扯出一個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

“嗚——嗚——嗚——”

靳若:“師師師師父,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

林隨安摸下巴,“莫非這是座鬼宅?”

靳若的臉唰一下白了。

林隨安憋笑,“逗你的。”

“啊——”

一聲更為淒厲的哭聲飄了過來,林隨安和靳若同時一個激靈,雙雙看向了黑色的閣樓。

這次他們都聽得很清楚,聲音是從閣樓裡發出來的。

閣樓的窗戶一片漆黑,門也沒有上鎖,二人暢通無阻進入。一層隻有簡單的屏風、坐塌、茶案、書架,很是樸素,轉了一圈,毫無發現。

二層應該是女子的臥房,一張木床,掛著厚厚的賬幔,窗邊放著妝台,妝台收拾得很乾淨,一個衣櫃,一個衣架,衣架上掛著一套羅裙,林隨安看著眼熟,靠近瞧了瞧,確認是吳正禮的夫人——瞿慧今天去衙署穿的那一身。

這裡應該就是瞿慧的臥房。但是瞿慧去了哪裡?

突然,靳若眸光一動,趴在地上仔細聽了聽,示意林隨安又回到閣樓一層,溜著牆邊轉了一圈,走到東南向的白牆邊,敲了敲,“師父,有密室,我找找機關。”

林隨安點頭,退開半步。

靳若像隻壁虎貼在牆上,左邊摸摸,右邊摸摸,蹲下身,手指沿著角線劃過,猛地用拳頭砸了一下地麵,牆體哢噠一聲,啟開了一條縫,果然是一道暗門。

這道暗門與龍神觀的暗門不可同日而語,隻是一麵很普通的木板門,沒有自動開啟的機關,隻能手動推開,門裡是一條向下的樓梯,隱隱透出光來。

林隨安又聽到了聲音,從樓梯儘頭傳來,清晰了不少,但不是女子的哭聲,而是一個男人的罵聲。

二人放輕腳步,一節一節走下樓梯,罵聲越來越大。

“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三搭四的娼|婦!見到男人就恨不得脫|光了撲上去!居然在我的眼皮下麵和花家四郎眉來眼去,怎麼著,想自薦枕席?嗬嗬,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那副德行,花家四郎富可敵國,眼高於頂,能看上你這麼一個惡心的婊|子?!”

林隨安聽出來了,罵人的是吳正禮,不禁和靳若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一個螺旋轉彎之後,樓梯下的密室漸漸顯現出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亂七八糟的白色賬幔,像個靈堂,賬幔上猩紅點點,像血。

還有一張巨大的床鋪,賬幔隨著燭光胡亂搖曳著,影影倬倬透出一個人影,站在床上,一腳一腳踹著一團什麼東西,嘴裡嗚嗚啦啦罵著汙言穢語,突然,揚起手臂,一道黑影狠狠抽了下去,竟是一根鞭子。

鞭風揚起了賬幔,林隨安瞳孔劇烈一縮,看清了賬幔裡的情形,吳正禮抽打的那一團東西,是個四肢蜷縮,滿身是血的人。

“說!連小霜那個小賤人的野男人是誰?!她一個暗娼,竟然敢背著我養男人!好大的膽子,若不是她死了,我也要打死她!”

縮在床上的人劇烈一抖,赫然抬起頭,尖叫道,“她不是暗娼!”

赤紅的鞭痕和淩亂的粉膏在她的臉上形成了詭異的畫麵,雪一樣白,血一樣紅。是瞿慧。

吳正禮大怒,揚起了第二鞭,“你竟敢頂嘴——”

鞭子沒抽下去,一道厲風卷住了吳正禮的手臂,吳正禮駭然轉目,看到了一張蒙麵的臉,一雙殺氣四溢的鳳眼,下一瞬,他整個人翻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一個肉色的破皮套子甩在眼前,吳正禮恍惚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那是自己手,他的手骨竟是全碎了——鑽心的劇痛鋪天蓋地襲來,吳正禮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可還沒完,靳若又劈頭蓋臉踹了上去,“什麼狗屎東西!”

林隨安皺眉看著瞿慧,她衣衫襤褸,發髻散亂,鞭痕血水透過衣衫滲出來,一雙眼睛黑得嚇人,怔怔的,“你——”

她的傷太重了,必須儘快醫治。

林隨安撕下一片賬幔,唰一下抖開裹住瞿慧,單膝跪下,小心翼翼將瞿慧打橫抱起,輕聲道,“莫怕,我帶你去看大夫。”

瞿慧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抖動,眼中落下淚來。

“你們是什麼人?!”吳正禮匍匐在地上,牙齦全是血,“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吳氏家主,我堂弟是益都司兵參軍!”

靳若又踹了一腳,“我管你是誰!”吳正禮嗷一聲,聽著像肋骨斷了。

林隨安抱著瞿慧徑直越過吳正禮,走向密室出口。

吳正禮瘋了一般爬上前,“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人!誰都不能帶走她!”

瞿慧呼吸驟然一停,猛地攥住了林隨安的領口。

林隨安回頭,冷冷看著吳正禮,仿若在看一隻臭蟲,“抱歉了吳家主,我看上了瞿娘子,從現在開始,她是我的人!”

吳正禮噴出一口血,“你你你你膽敢強搶良家婦人,找死!”

“注意你的措辭,什麼叫強搶良家婦人,太粗俗了。”林隨安冷笑一聲,“我雲中月可是天下第一雅盜,我這叫月上柳梢頭,夜半來偷香。”

話音未落,靳若大腳丫子照著吳正禮的鼻子直直踹了下去,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腳印,和一個不省人事的吳氏家主。

*

小劇場:

躺在被窩裡摳腳的雲中月突然打了個噴嚏,警惕四下望了望:誰偷偷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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