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189 你就是真凶!(二更合一)……(1 / 2)

因為案發現場太過慘烈, 花一棠隻能征調燕釵閣隔壁的宮妝閣作為臨時調查總部, 順便將昏迷段紅凝和吳正清一起扛了過來,林隨安將段紅凝安置在軟榻上躺著,吳正清可就沒這個待遇了,直接躺在了地上。經方刻診斷, 這二人大約是中了迷香, 恐怕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清醒。

淨門弟子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鐘, 益達府衙捕頭伍達便率領一眾不良人趕到了散花樓,裡裡外外圍了個結結實實。

花一棠第一個命令就是讓伍達將掌櫃帶到宮妝閣,問詢燕釵閣暗室一事。

掌櫃姓魯, 四十多歲, 經營散花樓已有十年,被嚇得魂飛魄散, 回話前言不搭後語。

“那、那那個暗室早就廢棄了,我本想著過幾日就將暗室和包廂打通, 前幾天我已拆了暗門, 隻是忙著隨州蘇氏的夜宴,一時沒顧上, 所以先差人按牆壁的顏色做了張紙屏風擋一擋——花、花花花參軍,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就是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

也難怪魯掌櫃嚇成這般, 此時的花一棠斜著身子倚在憑幾上,扇子噠、噠、噠敲著手掌,長長的睫毛半遮眼瞳, 眼形又細又長,淡煙流水衫雪白的衣袂傾瀉滿地,似冷意徹骨的深秋寒霜,完全是個反派BOSS的造型。

林隨安扶額,看了眼對麵的淩芝顏。

淩芝顏暗暗歎氣,“我等隻是例行詢問,魯掌櫃莫慌,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便是。”

魯掌櫃用袖子瘋狂擦汗,但見這名濃眉大眼的官爺端直正氣,頓時心裡踏實了幾分,定了定神,道:“官爺您問。”

淩芝顏:“你剛剛說燕釵閣的暗室已經廢棄了,那原本是做什麼用的?”

魯掌櫃的汗更多了,“那、那那些暗室,原本是用來方便客人們……行事的。”

淩芝顏皺眉,“行什麼事?”

“這、這個……”

花一棠挑起眼皮,“這還用問嗎?散花樓四層以上的菜價酒價昂貴至極,遠遠超出了一般的平民百姓的承受範圍,如此昂貴酒菜自然是包含了其他的特殊服務收費——此處距紅香坊所在的東一坊隻有三條街,這暗室顯然是為四層以上的貴客狎|妓所用。”

魯掌櫃訕笑兩聲,“花參軍果然明察秋毫,這暗室的確是為紅香坊的妓人們準備的,至於甬道和暗門,都是下人和妓人們走的,以免貿然闖入主廂,打擾了貴人們的雅興。”

花一棠:“嗬,你想的倒是周到。”

“我一個開酒樓的,自然是要順著貴客的意思,貴客想怎麼著,我就怎麼著,哪裡能有半分置喙?”

淩芝顏:“你口中所謂貴客的都是何人?”

魯掌櫃繼續抹汗,眼珠子朝六層樓的方向翻了翻,不言而喻。

“既然暗室是貴人們所需,建造和裝飾也頗下了些功夫,為何現在又廢棄了?”林隨安問。

魯掌櫃:“原本益都幾大世家最喜在散花樓舉辦通宵達旦的夜宴,但這兩年來,也不知怎的——大約是膩了吧,這夜宴突然就不辦了,這些暗室便沒了用武之地。實不相瞞,今晚是隨州蘇氏時隔兩年第一次來散花樓舉辦夜宴,我用了渾身解數,甚至重金邀請了段娘子和彌妮娜,本想著若此次夜宴能做到儘善儘美,定能挽回隨州蘇氏的生意,誰能料到,竟出了這樣的事兒,唉!”

林隨安不禁皺緊了眉頭:慧曾說過,連小霜的改變就是從一場“宴會”開始的。

花一棠:“聽你的意思,隨州蘇氏以前常在散花樓辦夜宴咯?”

“咳,”魯掌櫃清了清嗓子,“蘇家主喜歡熱鬨,以前每隔一兩個月就會辦一場夜宴,邀請各大世家的子弟陪他玩樂。”

花一棠:“哎呦,蘇家主還真是老當益壯,精力充沛啊。”

魯掌櫃乾笑兩聲。

淩芝顏:“後來為何不辦了?”

“我也想知道啊,”魯掌櫃哭喪著臉道,“兩年前突然就不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唉!”

林隨安:兩年前?這個時間點頗有些微妙啊。恰好和龍神觀開始販賣龍神果的時間一致。

淩芝顏:“四層五層所有的廂房都配有暗室嗎?”

魯掌櫃:“隻有規格最高的五間廂房才有暗室,五層的燕釵閣、玉樹閣和玲瓏閣,四層的櫻桃閣和芭蕉閣。”

“這些暗室的位置都有誰知道?”林隨安問。

“散花樓的侍從小廝都知道,紅香坊的妓人們也知道,之前參加過蘇氏夜宴的貴人們也心知肚明。”

林隨安看了靳若一眼,靳若回了個“師父放心”的眼神,揪著魯掌櫃出門搜查去了。

花一棠搖了搖扇子,又問一旁的捕頭伍達,“伍捕頭,查的如何?”

伍達抱拳,“啟稟花參軍,屬下問了散花樓所有守門的仆從和廣場上負責看管車輛的馬夫,從夜宴開始後,沒有人離開散花樓。”

“確定嗎?”

“散花樓共有正門一處,後門一處,側門兩處,蘇氏似乎對此次宴會甚是重視,要求散花樓每門需配四名仆從守門,不可怠慢。”伍達道,“屬下再三問過,的確無人外出。”

也就是說,凶手很有可能還在散花樓裡。林隨安心道。

淩芝顏:“散花樓的小廝、侍從、紅香坊的妓人、樂人們盤查的如何?”

“宴會繁瑣,所有小廝仆從都忙著備宴,沒有單獨離開過,可互相作證。永晝坊的樂人和紅妝坊的妓人們一直待在宴上,無暇離開。”

花一棠:“那些男性舞者呢?”

伍達:“不良人還在盤問。”

淩芝顏:“可有目擊證人見到有人去過燕釵閣,或者從四層暗門離開?”

伍達搖頭,“暫時沒有。”

“可有人見到吳正清和段紅凝去彌妮娜的房間?”

“永晝坊的人說,彌妮娜每次跳完胡旋舞後,都會將自己關在房中安靜歇息一個時辰,最忌諱彆人打擾,加上燕釵閣的位置甚是僻靜,甚少有人經過——並未找到目擊證人。”

林隨安:這個燕釵閣位置很微妙啊,有暗室,又隱秘,堪比量身定做的凶案現場。

方刻推門走了進來,遞給花一棠新鮮的檢屍格目。

“死者彌妮娜,年二十二,胡人。死亡時間大約在半個時辰以前。”

林隨安倒推了一下,凶手大約在花一棠和蘇飛章對罵的那段時間裡殺的人。

方刻:“致命死因是左側脖頸動脈被利器割斷,血噴而亡,另一處傷口在腹部,臍左三寸被利刃貫穿。根據兩處傷口大小、形狀和深度判斷,凶器是插在屍身腹部上的橫刀。”

一名不良人將血淋淋的白布放在眾人麵前的桌案上,白布中裹著從屍體上拔下來的凶器,是一柄三尺環首橫刀,黑色的刀柄纏著結實的綁帶,綁帶被血浸透了,能看出是常年使用的武器。

伍達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死死盯著那柄橫刀,臉色變了。

花一棠:“伍捕頭認識這柄刀?”

伍達眉頭緊蹙,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吳正清,吸了口氣,“啟稟花參軍,這柄刀是……是吳參軍的佩刀。”

花一棠緩緩坐直身體,“伍捕頭確定?”

伍達垂首抱拳,“屬下與吳參軍共事多年,不會認錯。”

喔謔!這可有趣了,林隨安頓時來了精神。

花一棠示意伍達先下去,站起身,走到吳正清身邊,踱步繞了一圈,扇子敲著下巴,“凶器雖然是吳正清的,但他身上沒有半點血跡。”

方刻搖頭,“凶手一刀插進了彌妮娜的脖頸又拔出,斬斷了頸動脈,血液噴濺遠達數尺,燕釵閣的牆上和房頂皆濺滿了血,若吳正清是凶手,他不可能半點血都沾不上。”

林隨安看了眼段紅凝,她身上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一點血跡。

淩芝顏:“宴會時,吳正清和段紅凝穿得就是這身衣服,並未換過。”

林隨安:“難道是有人拿了吳正清的佩刀殺了人?”

花一棠“切”了一聲,“怎麼哪次凶案都有他,煩死了。”

方刻點了點花一棠手上的檢屍格目,“彌妮娜脖頸和手腕上有勒痕,是那三根皮繩的痕跡,雙腕的痕跡較深,脖頸的痕跡較淺,應該是捆綁的時候以雙臂為主要著力點,都是死前傷。”

林隨安:“也就是說,有人在彌妮娜活著的時候將她掛在了房梁上,又取走了吳正清的佩刀將其殺死——”

但為何是這個姿勢?為了讓屍體的狀態更獵奇嗎?

“還有一點,”方刻嘴角動了一下,像個詭異的笑臉,“彌妮娜的大腿內側也有一個桃花烙印。”

三人悚然大驚,“誒?!”

方刻:“形狀大小都和連小霜腿上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她這枚桃花烙印是死前傷,確切的說,應該是在幾個時辰之前烙上去的。”

林隨安和花一棠麵麵相覷。

這又是什麼鬼?

淩芝顏眉頭皺成了一個青疙瘩,“根據之前的卷宗,桃花殺人魔案子的受害者皆是被先|奸|後|殺,死後才烙上了桃花印,而連小霜和彌妮娜——”

“她們二人死前並未遭受過侵害。”方刻道。

淩芝顏沉吟片刻,“莫非這兩宗案子是模仿案?”

正說著,軟榻上的段紅凝眼皮一動,睜開了眼睛,神色茫然,“這是何處……我怎麼了……”

林隨安歎了口氣,扶著段紅凝坐起身,段紅凝目光在花一棠、淩芝顏臉上、方刻臉上轉了一圈,愈發迷茫,“花參軍,淩司直,還有這位是——”

“事關重大,我長話短說,”淩芝顏沉聲道,“彌妮娜死在了燕釵閣。我們在燕釵閣的暗室裡發現了你,當時你已意識不清。敢問段娘子,你是何時去的燕釵閣?可曾經見到彌妮娜?當時的彌妮娜可還活著?”

一串劈頭蓋臉式的追問,莫說段紅凝,林隨安都驚了,心道淩大帥哥果然是個大直男,麵對益都第一花魁也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段紅凝的眼睛、嘴巴、甚至皮膚的紋路、鼻腔裡的呼吸都停止了,她直勾勾盯著淩芝顏半晌,聲音從蒼白的雙唇間飄出來,仿佛一縷煙,“……彌妮娜……死了?”

花一棠重重咳嗽了一聲,扇子暗戳戳懟了一下淩芝顏的胳膊,淩芝顏這才發覺自己口氣不太好,尷尬後退半步。

花一棠彎下腰,目光直視段紅凝,輕聲道,“段娘子莫慌,花某身為益都城司法參軍,隻是例行詢問,並非懷疑段娘子——”

段紅凝好似根本沒聽到花一棠的聲音,依舊盯著淩芝顏,臉色白得嚇人,從林隨安的角度看過去,她的眼角劇烈抽搐著,竟是有些猙獰。

“她在哪?!”段紅凝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眾人神色詫異,飛快對視一眼。

段紅凝的反應不太對啊。

“屍體就在隔壁的燕釵閣。”方刻硬邦邦撩出一句。

段紅凝臉色慘白,掙紮著下榻,可腳剛落地,腿一軟差點趴在地上,林隨安忙將她又扶了回去。段紅凝雙手死死攥著林隨安的手臂,身體劇烈發起抖來,大大的眼睛空洞地望著林隨安,無聲地落下大大的淚珠。

林隨安動也不敢動,向花一棠發送求救信息。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不料花一棠不但不幫忙,還飛快後撤半步,淩芝顏和方刻更是躲了八尺遠,眼瞅段紅凝都要哭厥過去了,林隨安隻能硬著頭皮學之前花一夢的姿勢攬住段紅凝,手掌輕輕拍背以作安慰。

漸漸的,段紅凝的氣息平穩了下來,哽咽著收回了手,垂首施禮,“是紅凝失態了,還望諸位大人莫要見怪。”

花一棠歎了口氣,“段娘子可是與彌妮娜有舊?”

“……算起來已相識十年有餘。”

花一棠又歎了口氣,“死者已矣,還請段娘子節哀順變。”

“抱歉,淩某之前不知——”淩芝顏抱拳,“是淩某唐突了。”

段紅凝搖了搖頭,“諸位大人職責所在,紅凝理應配合。”頓了頓,“她是怎麼……死的……”

“被人用刀切斷了頸動脈,爆血而亡。”方刻道。

段紅凝身體劇烈一晃,林隨安又扶了一把,段紅凝咬緊牙關,因為太過用力,發出的聲音都變了調,“誰殺了她?!”

“隻要段娘子配合問詢,花某保證,很快就能將凶手捉拿歸案!”花一棠定聲道。

段紅凝狠狠閉眼,深吸一口氣,“花參軍請問。”

“你可還記得自己為何會在燕釵閣的暗室裡?”

段紅凝:“我隻記得,舞演之後,我回房為下一場的樂演做準備,在桌上看到了彌妮娜留的紙條,邀我去燕釵閣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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