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202 三重不詳的預感(1 / 2)

臨出門的時候, 段紅凝和劉青曦突發奇想,將林隨安壓在臥榻上扒了外衫,換了身新款胡服, 描了眉, 塗了蜜粉, 點了唇, 麵對兩個嬌嬌弱弱的小娘子,林隨安不敢用力反抗,索性兩眼一閉,四仰八叉一躺, 隨她們鬨騰了。

段紅凝不愧是美妝大手, 寥寥幾筆,林隨安的美貌頓時上升了好幾個level,林隨安自己照了照鏡子, 也覺得挺好, 很有精氣神。

然後,就在正堂裡見到了花一棠。

花一棠徹底傻了, 傻愣愣地盯著林隨安看, 站也盯, 走也盯,坐也盯, 喝茶也盯, 眼珠子像長在了林隨安的臉上,縱使林隨安的神經再大條,也遭不住這般熱烈如火的目光,回瞪一眼,“彆看了。”

花一棠“啊——”了一聲, 依然目不轉睛。

周遭女娘們笑得花枝亂顫。

林隨安臉皮燒得厲害,踹了花一棠一腳,“還看!轉過去!”

這一腳踹得不輕,花一棠倒吸一口涼氣,目光總算挪開了一瞬,眨眼又挪了回來,鼓起了腮幫子,“好看嘛,讓我多看一會兒嘛,小氣。”

林隨安哭笑不得,感情這貨還委屈上了。

“林娘子是習武之人,適合乾淨利落的胡服,妝容無需濃重,淡描素妝即可。”劉青曦提著書篋坐在林隨安身邊,拿出兩個脂粉盒,“今日用的蜜粉是我劉氏脂粉鋪的新品‘雲淡風清’,若是再配上‘水天一色’的胭脂,定然更好看。”

花一棠扇子一揮,“這箱脂粉花某全買了。”

林隨安:“喂!”

劉青曦大喜,“劉家脂粉鋪裡還有其他品類,尤其是唇脂膏,皆是以最新鮮的花瓣熬製而成,還配了最受歡迎的波斯香料——”

“全送到花氏九十九宅,以後若有新品,也一並送過來。”

“花一棠!”林隨安實在聽不下去了,“你買這些作甚,我又不會化妝。”

“無妨,”花一棠得意搖起了扇子,“我去學。”

“……”

女娘們笑得更厲害了,劉青曦一臉不可思議,“不愧是一擲千金的花四郎……”

一片嬉笑聲中,隻有段紅凝沒笑,靜靜看著林、花一人良久,輕輕歎了口氣。

花一棠看林娘子的眼神熾熱真誠,對林娘子的心思簡直是張燈結彩,昭然若揭,林娘子看似無所覺,但恐怕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看著花一棠的時候,笑容都發著光。

可是……這個男人真的值得嗎?

段紅凝想起了以前,也曾問過一個人。

【這個男人值得你一顆真心嗎?】

那人笑著回答說:【值得。】

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

段紅凝狠狠閉上了眼。

根本不值得!

“段娘子,不好了不好了!”看門的小廝手舞足蹈跑了進來,吧唧摔了個大馬趴,顧不上擦臉上的土,抬起頭尖叫道,“外、外外外麵來了一幫人,把咱們家圍起來了!”

眾人一片嘩然,段紅凝緩緩睜眼,“誰敢來我段九家鬨事?不知道花參軍正在此處做客嗎?”

“他、他他他們說,就是為花參軍來的!”小廝叫道,“領頭的是五陵盟盟主烏淳,嚷嚷著說說要兌現什麼賭局!”

林隨安:喔謔!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們呢。

花一棠燦然一笑,啪合上扇子,站起身,“來的正好!”

*

淩芝顏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坐慣了花宅太師椅,現如今,連一刻鐘的跪坐都堅持不住,腿肚子轉了筋,腳指頭一抽一抽的,好疼。

眼巴巴等了一早上,先是像猴子一樣被路人圍觀,接著又被茶侍奚落,還被女娘們追著又打又罵,如今好容易仰仗著花一夢的麵子,見到了秋月茶坊的女掌櫃雪秋,淩司直大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打退堂鼓。

雪娘子年紀大約一十歲出頭,身著淡青色長裙,頭梳高髻,隻有一支素雅的銀簪,身形修長,皮膚白皙,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表情淡淡的,容貌也是淡淡的,此時正跪坐在對麵,為眾人沏茶,沏的正是青州上品百花茶。

茶具是花氏的白瓷,茶盞底燒了淡青色的雪花,倒入茶水後,雪花仿佛漂浮在水麵之上,甚是清雅。

“這套茶具是三娘上次來送的,我一直舍不得用,今日正好用來招待貴客。”雪娘子將茶盞一一送上前,“今日怠慢淩司直了,還望淩司直莫要怪罪。”

淩芝顏抿了口茶,“無妨。”

因為計劃外的花一夢出現,淩芝顏大理寺司直的身份自然是瞞不住了,隻得表明身份進行詢問。幸好有花一夢和瞿慧在,氣氛當不至於太嚴肅。

雪秋:“淩司直此來,是想問什麼?”

淩芝顏放下茶盞,抬眼定定望著雪秋,“不知雪娘子可認識連小霜?”

這是淩芝顏的習慣,詢問案情之時,任何細枝末節都不能放過,尤其是相關證人的眼神和微表情,皆有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豈料淩芝顏這一看,雪秋的神色猝然大變,飛快側過了臉。花一夢狠狠撞了淩芝顏一肘子。

淩芝顏愕然,“花家三娘,何事?”

花一夢無奈,“太失禮了!”

淩芝顏:“啊?”

花一夢狠狠咳嗽了兩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淩芝顏莫名看過去,雪秋用手遮住了左側臉,摸了摸,鬆了口氣,放下了手。

淩芝顏這才注意到,雪秋的臉白得其實不太正常,不僅白,還甚是細膩,隱隱泛著絲綢般的光澤,左半張臉的表情略顯僵硬——淩芝顏驟然反應過來,雪秋的臉上貼了一層什麼東西,像是粉,或者是粉膏?

他對女子妝容著實不了解,忙用眼神向花一夢求助。

花一夢壓低聲音,“雪娘子的臉受過傷,所以用妝容修飾過。”

淩芝顏頓時冷汗淋漓,抱拳道:“是淩某失禮了。”

雪秋搖了搖頭,朝花一夢感激地笑一下,“若淩司直問的是擅繡海棠的連娘子,我的確是認識的。”

淩芝顏不敢盯著雪秋的臉看了,一雙眼睛無處安放,隻能盯著桌上的茶盞,“如何認識的?”

“我喜歡連娘子的繡品,預訂了幾次,一來一去自然就相識了。”

“雪娘子可還認識紅香坊的段紅凝和永晝坊的彌妮娜?”

“在繡坊見過幾次,並不熟。”

“不熟?”淩芝顏條件反射抬頭想看雪秋的臉,又猝然反應過來,飛快垂下了眼皮,“我看過三家繡坊的賬簿,你、段紅凝和彌妮娜曾經連續一年,在每月的十五去繡坊,向連小霜取貨,難道不是約好的嗎?”

“原來淩司直問的是這個,”雪秋頓了頓,“我們的確是約好的,連娘子不喜出門,我們三個遷就她,所以約在同一天取貨,也免得連娘子多跑路。”

雪秋的回答合情合理,無懈可擊,但淩芝顏就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可偏偏又不能觀察對方的表情眼神,心中甚是焦躁,端起茶盞,又放下,放下,又端起來,抿了一口,“連小霜墮過胎,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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