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238 三禾書院(2 / 2)

“……”

林隨安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一圈,笑了,“人多,熱鬨,挺好的。”

方刻滿意了。

花一棠鼓著腮幫子,不太爽。

林隨安看得好笑,從懷裡掏出的木夏特製的牛肉乾,挑了塊大的遞給花一棠,推開車窗看著外麵的景色,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花一棠憤憤嚼著牛肉乾,盯著林隨安瞧,瞧著瞧著,歎了口氣,也笑了:罷了,她高興就好。

方刻默默合上了眼皮:嘖,沒眼看。

*

安都城中人口眾多,地表較熱,雪已經化了,郊外的雪還留著,越往北走,雪越多,寒意越重,好在官道上積雪不多,駕車不受影響,不過一個時辰,就看到了三禾山的輪廓。

三禾山是太行山的餘脈,南方是一馬平川的安都城,北方山巒延綿,若是從空中望去,像一片青色的海洋泛起白色的浪花,青色的是萬年綠鬆,白色的是山巔積雪。

三禾書院依山而建,藏屋於林,幽靜而隱秘,山勢平緩,登山從容,有山道可行馬車,交通還算便利。

山下有一座三禾亭,是一座八角涼亭,夏日最是涼爽,到了冬日,燃上炭盆,周遭掛上擋風簾,烹茶下棋,欣賞三峰山景,也是一美。

花氏馬車到三禾亭的時候,亭裡已經有了人,見到花氏族徽和標誌金鈴,急忙迎了出來,口呼“見過花參軍!”。

來人有三個,為首一人年過三旬,大方臉,濃眉大眼,長得很結實,雖然穿著一襲書生袍,但氣質更像個武人,身後二人,左邊的著青衣,眉清目秀,大約二十歲上下,右邊的是個鬢胡全白的老者,精神矍鑠,寬袍大袖,即便是作揖時,也是脊背筆直。

花一棠顯然做足了功課,稱大方臉為“何山長”,青衣男子“齊監院”,老者“白掌書”。

木夏從靳若那裡拿來了第一手背景資料:“何山長何思山,也就是三禾書院的院長,今年三十八歲,未婚,是安都遠近聞名的大儒,主要負責書院學術教學。齊監院名為齊慕,負責學院具體事務管理、賬務、稽查學子品行操守等等,地位僅次於山長,年二十八,未婚。白掌書名白聞,負責管理書樓,年六十三,未婚。這三人就是整個三禾書院的最高管理層。”

林隨安側目:你們這是打算相親啊,乾嘛專門打聽人家婚姻狀況?

花一棠已經和仨人熱絡聊上了,無非又是“套近乎”三件套:“久仰久仰”、“名不虛傳”、“三生有幸”,然後目標轉向林隨安和方刻,正要“久仰久仰——”,何思山卡住了。

何思山的目光死死定在了林隨安身上,眼睛繃得溜圓,臉先漲得通紅,又驟然變得慘白,嘴巴翕動幾下,聲音好像從石頭縫裡擠出來的,“原來是淨門的林娘子,何思山有禮了。”

林隨安覺出不對勁兒了,自打來了安都,她已經遇到了兩個初次見她就表情失控的人,一個是安都刺史嘉穆,一個是何思山,二人都在安都紮根幾十年,而林隨安是第一次來安都,所以他們不可能見過“林隨安”,那麼,他們認識的定是一個很像“林隨安” 的故人。

喂喂喂,雲中月那廝的烏鴉嘴不會說中了吧?她真和那位戰神娘娘有什麼淵源?

林隨安這邊腦洞發散,何思山那邊已經整理好表情,請眾人至三禾亭入座品茶,之後,眼神再未停留在林隨安身上半分,好像剛剛一瞬間的失態完全不存在。

反而是那位監院齊慕,看了林隨安好幾眼。

齊慕長得不錯,白麵書生,溫文儒雅,他看過來,林隨安也不客氣,自然也看回去,齊慕怔了一下,抿唇一笑,避開了目光。

花一棠“嗯咳咳咳”湊過來,本想搖扇子,又突然想起天氣太冷,扇子實在不合時宜就沒帶,便將袖口裡的暖手爐掏出來塞到了林隨安手裡,語調溫存,“天氣冷,彆凍著。”

林隨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乾嘛?我不冷!

花一棠笑顏如花:有一種冷,叫做花某覺得你冷。

方刻看不下去了,搶過暖手爐自己抱著,“我冷。”

花一棠、林隨安和方刻眼神的一番明爭暗鬥,對麵三人自然看得清楚,不禁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林隨安覺得,他們可能誤會了什麼。

花一棠:“說起這禦書司,倒是個新鮮的,花某之前從未聽過,不知是個什麼來頭?”

何山長:“禦書司隸屬國子監,半年前由聖人親自設立,旨在為唐國在野民辦書院、私塾贈書,督促民間學子學業。所贈書籍皆由禦書使精心遴選,有的甚至是國子監珍藏幾十年的古籍,對於我等山野書院來說,那可是價值萬金的寶物。”

“何山長可知此來贈書的禦書使是何人?”花一棠好奇問道。

“傳聞禦書使皆是聖人近臣,一般都另有要職,禦書使多為兼任。”何山長搖了搖頭,“我等村野農夫,自然猜不到來人的身份。”

花一棠撓了撓頭,眼神:萬一來個難纏的,可就不妙了。

林隨安:放心,整個唐國朝堂沒有比你更難纏的了。

方刻:嗬嗬。

至始至終,書院掌書白聞都一言不發,隻顧烹製茶湯,他熬製的不是風靡唐國的百花茶,而是古早的熏茶,茶釜裡咕嘟嘟冒著綠色泡泡,空氣裡飄蕩著花椒、酸醋和蒜頭的氣味,方刻很滿意,喝了三大盞,花一棠隻沾了沾唇,林隨安內心叫苦不迭,暗暗祈禱禦書團的隊伍能早些到。

好在隻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官道上就傳來了馬蹄聲,眾人大喜,紛紛起身出亭相迎,就見一隊車馬緩緩行來,為首是兩輛雙駕馬車,車身素雅,黑馬矯健,後麵是四輛貨車,車上堆著整齊的紅漆木箱,木箱蓋了三層,一層防水氈、一層棉布披、一層黃錦,車轍印很深,顯然裝了很重的物品。

二十名護車兵士,黑衣袍,單肩銀甲,林隨安之前見過,聖人化名薑七娘微服出行的時候,身邊的四名將軍就是如此裝束,想必這些護衛也是聖人親自挑選的。

花一棠和何思山率眾人上前見禮,口呼:“恭迎禦書使。”

車隊穩穩停下,第一輛馬車車門開啟,慢慢走下來一個人,披著大氅,膚白如玉,黑發如墨,仿若一枝雪中的白梅。

林隨安和花一棠同時瞪大了眼睛:“白汝儀?!”

“啊呀,我料得不錯,果然是四郎。”

第二輛馬車上的人踏雪翩翩而至,雪白的狐裘沒有一根雜毛,和花一棠是同款,發髻如雲,眉眼彎彎,眸光流轉間,春意盎然。

竟然是花一棠的二姐,花一楓。

林隨安飛快瞅了眼花一棠:好家夥,瞧這架勢,搞不好白汝儀真要做你二姐夫了。

*

小劇場

花一棠:突然有些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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