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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房間, 分不清晨昏,烏玖一覺醒來, 發現密閉的空間內多了幾個同伴, 置於屋子中間的火塘不知何時被點燃,幾隻灰撲撲的小雛鳥正撲扇著翅膀,圍著那微弱的火苗取暖, 一副異常畏寒的模樣。
烏玖盯著那明明滅滅的火光,腦中第一瞬間泛起的疑惑卻是, 為什麼這麼冷的天, 他卻沒有感受到冷呢?
說起來,似乎凍傷患者在最後的時光裡將不再會感到寒冷,烏玖心下一凜, 忙站起來活動身體, 抖開翅膀。
烏玖飛到了半空中, 隻覺身軀依舊靈活,活動時沒有任何不適, 這才安心下來。
撲扇著翅膀, 烏玖慢慢感受到了周身的絨羽帶來的和緩而真實的絨絨暖意, 他思索了半晌,最終把它歸功於靈泉的功效, 想來, 怕是靈泉的改造, 讓他對寒冷的耐受度更高了。
在火塘上方盤旋了一圈, 烏玖看著下方的雛鳥默默點數, 十七隻灰羽,在試飛中活下來的,隻有十一隻!消失的灰羽自不必提,卻不知另外兩隻白羽不知被送到了哪裡,想來,按照這個部族的階層劃分,他們的生存條件一定要比這密閉的屋棚好上許多。
不再去想那兩隻白羽的去向,烏玖重新將目光放到了屋內的十餘隻灰羽身上,它們的體質顯然要比自己差上許多,不但周身熱量不足,需要不斷取暖,飛的也不算高。
烏玖是從接近屋頂的位置往下看的,它的舉動吸立了其他雛鳥,立刻便有想要模仿他行為的,撲扇著翅膀,也想飛到烏玖身邊,但當他抖開翅膀,才發現,這是它做不到的事,無論它如何努力,都無法飛到烏玖所達到的高度。
烏玖驚訝之餘不由深思,這究竟是偶爾某隻的先天不足,還是灰羽全都隻能在低空飛行,因為他很清楚,白羽並沒有出現這個問題,那隻自行化形的小白羽,在重新變為鳥型後,可以輕鬆的飛到很高的位置,他的飛行課上的很好。
帶著問題烏玖觀察了一會兒,他很快確定,屋內十一隻灰羽,隻有他能飛到屋頂的位置!
片刻的驚訝後,烏玖倒是理解了白熠最初麵對他的困惑不解,原因無他,在最開始飛行時,他飛的太高了,那表現根本不像一隻灰羽!
在高空盤旋,烏玖看著下方那群各種意義上的同伴,默默思索,它們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裡呢?它們會被如何對待呢?
要知道,生存環境的改變總伴隨著相應的原因,何況,聽那巫祝白熠的言下之意,他們似乎會在這個地方呆上很久。
不過,對於會飛的羽族來說,不論是出於安全需要還是統一管理的需要,那高聳的鳥巢也的確不適合生存了,想了半天,隻想出這一個原因的烏玖將這個問題暫時放置起來,反正,隨著時間的推移,對它們的處置會變得明朗化。
展開羽翅,烏玖借著火光再次打量這個不大的密閉環境,屋內四麵牆,全是由蓬鬆的高草紮製的,厚實保暖,屋門是向內封死的,可以從外麵打開,看上去密閉逼仄的環境,卻依舊有一股寒意彌散開來,想來,這並不是真正的密閉環境,肯定有其他通氣口,把外界的寒意帶了進來。
視線掃過一圈,烏玖的目光定在那嫋嫋上升的煙氣上,控製著羽翼,再度緩緩上升,終於,他在斜麵屋頂上發現了兩個圓形的通風口,火塘燃燒的煙氣便是從這兩個通風口排出的。
想來,為了防止懵懂的雛鳥逃脫,屋內沒有設計窗戶,隻做了兩個排風口,還特意設置在了小灰羽們無法企及的高度,當然,這高度對烏玖無法造成障礙,沒有猶豫,烏玖從那通風口鑽了出去。
來到屋外,登時天光大亮,明亮的光線刺進眼底,讓烏玖不適的眯起了眼睛,此刻已然是正午,太陽高懸在天中,宣告著新的一天已然過了一半,他竟然睡了那麼久嗎?烏玖有些驚訝於自己突然的嗜睡,想來,密閉無光的環境讓他對時間的感覺變得遲鈍了。
全身暴露在屋外,肆虐的寒風從四麵八方襲來,烏玖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真實的寒意,天,越來越冷了。
伏在毛茸茸的屋頂絨氈上,烏玖低頭正好能看到屋門口的景象,卻是兩個守門的成年灰羽,正懶洋洋的站在門口,許是天氣太冷,守候的時日又太過無聊,那兩名成年灰羽一邊搓手跺腳一邊說著話,烏玖默默的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話。
“今年這一窩灰羽倒是不錯,本就出的多,過了飛行這一關的足有十一隻!”卻聽灰羽甲興興頭頭的道。
“活了這麼多,那還真是上神保佑了,不過,你也彆高興的這麼早,他們活的過這第一關,想要活過化形那一關,也不易。”灰羽乙見同伴興奮過頭,不由出言潑冷水道,烏玖認得他,卻是昨日一臉諂媚的應對白熠的那一位。
“有十一隻這麼多呢,即使成了一半,也有五六隻呢。”灰羽甲被打擊了一下,有些不服氣的道。
“哼,你且看吧,再過幾日便見分曉。”灰羽乙意味不明的哼了兩聲,毫不留情的繼續潑冷水。
灰羽甲也不欲跟他爭執,換了話題道:“聽說,昨日有一隻灰羽是巫祝大人親自送來的?”
“卻是如此,被大人親手帶過來的,聽說是前幾日犯錯,被大人親自看管了,正好趁著這次,一並送了過來,我看它一夜都沒甚聲息,想必是被罰的狠了。”灰羽乙一邊笑一邊道,言語間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謔,究竟似乎犯了什麼大錯?竟然讓巫祝大人親自看管了!”灰羽甲聞言登時便驚了,一臉詫異的道。
“我怎知道,橫豎是冒犯了大人了,你問那麼細做什麼。”灰羽乙自己也不知道,但又不願意被同伴發現,登時佯怒道。
“哎哎,你彆惱。”那灰羽甲連忙賠起了小心:“我便不問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