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眸子一緊。
這是一個純白的房間。
沒有導演,沒有攝像頭,四麵都是牆壁。
但是在牆角,有一根柱子,壓著一個滿臉血汙的人。
那個人是江絕。
他幾乎在看清那張滿是傷痕和血汙的臉時,心裡猛的一抽,卻不敢走上前去。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自己已經在隱藏的鏡頭前了。
從現在開始的每一秒,他都是玄幽。
那個人看起來疲倦而又脆弱,已經匍匐在地上睡熟了。
玄幽略有些茫然的扶著牆,略有些警惕的看了幾眼外部的環境,確認附近有沒有人。
他發現附近似乎隻有這一個被柱子壓下的人,略有些躊躇地往前走了兩步。
那睡著的囚犯動彈了一下,似乎聽見了腳步聲。
“你……還好嗎?”
玄幽伸長了脖子,試圖觀察他脖頸的傷口,以及發烏的十個指甲。
不,已經沒有指甲了,他幾乎遍體鱗傷,不知道被多少人虐待過。
玄幽露出同情的目光,想再往前走兩步。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那囚犯突然暴怒般的昂起頭顱來,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聲——
那囚徒兩眼血紅,連動作都像極了動物,四肢根本控製不好,胳膊和腿都抽搐著沒辦法支撐自己。
這不是人,這是個毫無尊嚴的動物。
“彆怕彆怕——”玄幽下意識地抬起雙手,在他的嘶吼聲中保持著距離,小聲地哄勸道:“我不是來傷害你的……你……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對方一醒來就狂暴到了極點,明明一副人的樣子,卻根本不能說一句人話,如被禁錮的野獸般不住的咆哮掙紮著。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仿佛在防備他隨時對自己動手。
戚麟這時候環顧四周,想找些道具配合劇本,問題是他找了一圈,這房間裡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他認命的歎了口氣,心想無實物表演就無實物表演吧。
玄幽走到角落裡,用雙手掬起一捧清水,自己先低頭聞了聞——很好,沒有毒。
他小心地捧著水,蹲到那囚徒的麵前,用和緩的聲音道:“你渴不渴?先喝一點這個好不好?”
下一秒,那暴怒的囚徒突然間猛地張口,竟然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虎口!
那咬合的動作幾乎下了死力氣,疼的戚麟倒嘶一口涼氣,偏偏又不肯鬆手,還在那裡安撫著他:“你傷勢這麼重,再不喝點水真的會出事的。”
他疼的說話都有些哆嗦,偏偏護著那一捧水不肯鬆開。
那囚徒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開始用極其狼狽的姿勢舔他掌心中被灑的所剩無幾的清水。
在掌心的水喝完之後,他乾渴的開始舔地上濺落的濕跡,發出痛苦的喘/息聲。
玄幽又去給他捧了一捧來,小心地想要檢查他的傷口。
對方非常緊張地看著他,顯然還沒有完全放下警惕。
戚麟把一整幕拍完的時候,另一扇牆的門才終於打開。
他都不知道自己拍了多久,隻在離開前看了眼再次披頭散發著昏睡在地上的江絕。
咬人是真的沒舍力氣啊……他現在虎口都挺疼的。
林久光也試鏡結束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有些茫然。
他走到戚麟旁邊,小聲問道:“剛才——剛才那個,真的是江絕?”
戚麟抬頭看向他:“簡直像個動物,是吧?”
“完全是個頂著江絕的臉的動物啊……尼瑪一句台詞都沒說能凶成那樣,”林久光頓了一下,坐在他身邊小聲道:“我剛才差點被他撞著額頭,差點就掐他脖子了……”
戚麟跟他閒聊了一會兒,兩人等到所有人考核結束之後,聽著審核官又過來不鹹不淡的講了幾句,大夥兒再次散去。
等戚麟回到宿舍,江絕已經坐在書桌旁喝著咖啡看雜誌了。
又是那副平靜又斯文的樣子,和剛才那個毫無理智的瘋子判若兩人。
戚麟進門看到他的一瞬間,有點不敢進門。
“嗯?”江絕瞥了他一眼:“怎麼了?”
戚麟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一步,伸手想摸摸他的臉。
江絕伸脖子作勢要咬他,兩人又笑作了一團。
——我的男朋友每天都在玩角色扮演。
而且是真·角色扮演。